孰知他却忽而在她耳边低低地哼笑了一声:
“罢了,丫头,我不怪你。”
“也从不曾怪过你。”
“只要是你,便都好。”
夜渌听闻心下一暖,只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绕过墨家夜家的世仇,觅得这等如意郎君。
而当初圆房夜里,一番云雨后相拥而眠,自此夜渌也以为,两家的世仇已经过去,墨长舟也绝不会再惦念这等事。
只可惜她错了。
世世代代的事情,岂会是短短几年,区区二人能揭过的?
那是她十月怀胎后,诞下一对双胞胎的夜。
那夜里本是有雨,可是此后一声炸雷,窗外的雨便渐渐停了。
而也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孩子出世了。
墨长舟在门外陪了她许久,等到那一对漂亮的孩子生下来,夜渌累得窝在榻上一动也不动。
墨长舟终于得以进来,陪着她守着她,而后又瞧了瞧那两个小家伙。
而夜渌迷迷糊糊靠在榻上,忽而觉得口干,便一如既往地向着他撒娇:
“墨哥哥,渌儿想喝蜜茶。”
墨长舟听见她这娇里娇气的声音,唇角却是噙起一抹笑,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站起身来:“好,我去给你弄,但是不当喝多了——这种茶还是稍稍偏些凉性的。”
夜渌窝在榻上,乖顺地点头。
墨长舟又笑,随后转身出去了。
夜渌便百无聊赖地在榻上等着。
孰知,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门便打开来。
夜渌心里还想着——墨长舟去备个蜜茶,也不当这般快啊?!
孰知开了门来,却是父亲身边的侍从——无花。
“小主子,墨家毁了。”
无花匆匆忙忙跪倒在夜渌床榻前。
夜渌一愣。
“小主子,就在方才,墨家大院给一道闪电劈中了,起了大火。”
“这么大的雨偏就没有浇灭,如今那边还燃着,都城已经派人过去了,里面的人——好像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夜渌心里一凉。
可这事情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如今是深夜了,那墨家的人估计也都睡了,如何能及时逃出来?
在天灾面前,再好的功夫怕是都没有用了。
她叹了一口气,正想低声嘱咐他们去帮着些,孰知这边无花却先行低声问道:“小主子,此事……是否要告知……”
夜渌不由他讲完,自然也知道他问的是墨长舟。
她叹了口气,低声道:“事态不明朗,先莫要告诉他了。”
孰知,话音方落,便听见门外,杯盏落地之声。
屋间二人皆是一愣,无花赶忙上前推开门,却见墨长舟僵着脸立在门外。
夜渌看着他,忽而不知如何说。
二人相顾无言,只是相互死死盯着。
知道夜渌低低地叹了口气:
“墨哥哥,这……还有希望的。”
“无花,你去派人……”
孰知话未讲完,墨长舟便硬邦邦道:
“不必了。”
语罢他转过身去。
无花在屋中一言也不敢发。
“墨哥哥,你……”
“墨家还有你,还有……还有孩子……”
夜渌在墨长舟身后唤着。
她本想追他上去,习惯性地要从床榻上下来,可谁知如今方才生完一对双胞胎,丝毫力气也没有了。
她整个人一栽歪,跌落下床去。
可是她想追逐的那个男人,却没有回头,一眼都不曾瞧她。
他的背影匆匆渐远。
夜渌在他身后无力地唤着,可是她知道他唤不回来他——他多半是去墨家那里了……
无花吓得手忙脚乱地把自家小姐扶了回去。
夜渌睁着眼在床上躺到了天明。
生孩子本是累人,她生下一对双胞胎,更是极为疲乏,可如今,偏偏就是比不上眼来。
又下不了床,只能在床上辗转反侧。
直到——
夜氏大乱。
墨长舟浑身是血地立在她面前。
他手里执着一柄长剑——这柄长剑,方才从夜老爷子的心口里狠狠拔出来!
夜渌面色苍白,身子颤着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