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报仇……
当初的弋栖月,紧紧攥了拳头,心中溢满了血色,她要给爹爹报仇。
后来,睿王府当真是塌了,娘亲是丞相之女,侥幸躲过一劫,得以到灵禅寺礼佛祈福,本是如花似玉,却是做了尼姑……
后来,弋栖月逼死了弋擎天,软禁了弋鄀轩,寻到了娘亲,可是,她却不肯随她入宫了,依旧是在那灵禅寺,心甘情愿,为她的丈夫祈福,为那睿王王府中枉死的众人祈福……
心下一阵酸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却突然觉得,身边似是有一阵清风掠过,弋栖月一愣,骤然清醒过来,猛地扬起头来。
“你……!”
看着面前,夜宸卿拿着一张毯子正欲给她覆上,弋栖月陡然卸下劲来,轻轻擦去了额上的冷汗,道:“……是你,宸卿。”
“陛下。”夜宸卿见状笑笑,拿着毯子,覆在她肩上。
“怕是吓着你了罢。”她沉声说着。
“陛下言重了,是臣下失了规矩,公公告知臣下,说是陛下伏在案上乏了,便过来了,也是唐突了。陛下方才,可是遭了个噩梦?”
“梦着那往事罢了,不妨事。”弋栖月摇摇头,伸手拢了拢肩上的薄毯。
夜宸卿闻言,眸光闪了闪,替她将那薄毯披好:“陛下宽心,如今……都过去了。”
弋栖月点点头,却是手腕一翻,执了他的手臂来,缓缓撩开袖子,轻轻抚摸着他手臂上那道疤痕:“朕这些日子又忙了,竟是少去瞧你了,这伤口可是好些了?”
第一卷 034 夫侍之事
“陛下挂念,已然大好了。”夜宸卿垂眸浅笑,任凭她抚摸着自己的手臂。
“如此甚好,那药也是要接着用的,朕再遣庸和……”
“上次的尚未用完,陛下关怀,臣心领了。”夜宸卿笑笑,温柔得紧。
“倒是朕忙糊涂了,也好,天也不早了,今晚委屈你了,回去好生歇息罢。”弋栖月松了他的手臂,话语中似有几分困乏。
“是,陛下也当心身子,臣下告退。”夜宸卿顺从地颔首,行了礼,转身离开。
弋栖月凝眸看了看他的背影,只觉心下一凉。
在如今这宫中,能近她身的,怕是唯有他和两个贴身侍婢了,而方才那一刹那,那力道和走风,她又岂会猜不出是他?!
可是,纵使明了,她也依旧会不由自主地警觉,不由自主地拒绝他在这番境况下的接近。
他可是明白?
呵,他不过是彬彬有礼,顺从得紧。
不愧是他夜宸卿。
翌日清晨。
朝毕。
紫宸殿外的山茶花开得肆意盎然,这花香幽幽地溢满了这紫宸殿。
弋栖月从匣子里取了昨日那字条来,凝眉看了半晌,便命碧溪点了火来,燃了这字条,心下已然有了主意。
正思量着,却忽听庸和报道:“启禀陛下,邱偃邱大人求见。”
弋栖月闻言,忙回过神来,道:“快快请进来。”
说着,立起身来,向着那入了门,拢袖正欲行礼的白髯老者微微躬身:“邱先生。”
邱偃见状,和蔼地笑笑,欲行礼:“陛下。”
弋栖月忙道:“先生自是不必行礼,快快坐下歇息。”
邱偃合袖,大礼虽是省了,可这礼节却是断不肯失:“谢陛下。”
弋栖月见状,终于也坐下,扬手示意碧溪看茶,道:“先生此来,可是为着那南部疆土一事?
朕瞧了先生的奏章,甚是有理,这些年来,南部混乱得紧,三州沦陷百年,其他疆土也并不安生,前些年又被灾荒波及,如今,的确该轻徭薄赋,屯田养民;之前,也是朕疏忽了。”
邱偃闻言,颔首道:“陛下圣明;但老臣此次前来,却并非是为了此事……”
“先生且说,朕谨闻教诲。”
“陛下,您即位不久,便将夜氏公子带回宫中做了男侍,此事虽被压下,但难免为世人诟病;然此事已成定局,多言无益;老臣此来,是为着那东咎,西宛两国奉送皇子给陛下之事……”
弋栖月闻言,颔首道:“之前,是朕莽撞了,先生且说。”
“老臣曾闻,这两国送来的皇子,皆是数一数二的俊俏公子,而数十年来,这两国对我朝,都远非服顺,此二人前来,难免不令人生疑;还望陛下莫要沉溺美色,且谨言慎行,多加提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