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臣子见他竟是当朝而泣,皆是面有嘲笑之意,而此时的耶律拡,见到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委屈到这副模样,只觉得心疼得很。
想着哪怕之前那伤真的是他的酬儿算计的,他也会原谅他。
酬儿这一哭,哭得他心软。
不知不觉,语气格外和缓:
“酬……陆爱卿莫要心急,且一一道来。”
而陆酬也是聪明人——
他知道,耶律拡极为信任、疼宠耶律泽。
而满朝文武对这世子也是颇为依仗。
如若他陆酬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耶律泽和北国勾结,刺杀陛下,而他又没有证据,只怕会向着他的人,寥寥无几!
并且,这样一来,涉及陛下的家事,也会伤了陛下的面子。
陆酬害怕这‘面子’,让他二人仅剩的情义也消失殆尽!
于是他只是咬了咬牙,跪伏在南皇面前,低声道:
“微臣对此事一直有些许知晓,不是不能讲,只是不敢讲。”
“如今满朝文武,此等丑事,微臣也好讲,不当贸然讲。”
“陛下若肯信微臣,便请在下朝之后,听微臣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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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泽自然不能去听那二人的谈话了。
但是他心里对于陆酬却是愈发不屑。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竟然泫然而泣,当真是个不要颜面的,没有半分男子的阳刚之气。
偏偏父皇还格外疼惜,一来二去允准了?!
耶律泽当真看不明白,如若这陆酬真是父皇的私生子……
以父皇的性格,对儿子们的严格要求,如何会允许这等娘娘腔腔的孬种存在?!
看不懂,且愤懑。
而耶律泽却断断没有想到,这顶他自以为扣出去的帽子,不偏不倚,又扣回了他自己的脑袋上……
当晚,父皇派人唤他。
耶律泽本以为父皇是向他要查处陆酬的证据,孰知进了大殿,便看见父皇铁青的脸,阴霾的眼神——
“泽儿,我问你。”
耶律泽‘噗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
“父皇请讲。”
“你那日带回来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耶律泽身子一颤,随后却是一叩首:“回父皇的话,儿臣自有分寸。”
“放肆!”耶律拡狠狠一击龙椅。
“陆大人今日同我讲——你藏起来的那个女子,正是北幽的女帝,弋栖月!”
“而她,也是刺客事件的主使!”
“泽儿,不要再糊弄我了——你早便知道她的身份,因此才会藏得这般紧!说,你为何要包庇她!”
耶律泽身子一凛,随后却是看向自己的父亲:
“父皇为何认定行刺事件是她指使?”
“父皇,没有证据,如何能认定此事?”
耶律拡脸一黑。
耶律泽咬着牙:“父皇,陆酬这是自掩罪名!想要将自己的过错甩到旁人身上!”
“父皇,儿臣手里拿着陆酬行刺的证据,父皇为何不肯信?!”
耶律拡冷冷地看向耶律泽。
的确,陆酬行刺有证据,可是北幽女帝行刺没有证据!
可是耶律拡不能讲出来——
他耶律拡私下和陆酬独处的时间多得很,并且从未被第三人得知——酬儿若是真想取他性命,根本不必要选择那样的场合!
“行刺之事,我心里只有分寸。”耶律拡声线冷冷。
“但是——”
“北国女帝之事,必须要解释清楚。”
耶律泽身子一抖,整个人跪伏在地:
“父皇,她来到此处,并无半分出格之举!”
耶律拡哼笑:
“泽儿,你如此说,只觉得问心无愧,可是之前我和你母亲叫你过来,同你讲她的事,你是如何回答的,你可记得?”
耶律泽身子一滞。
“泽儿,你的问心无愧,太苍白无力了。”
“泽儿,为何要欺瞒父亲呢?”
耶律泽低垂着头,不去瞧自己父亲那一对鹰目。
是了,他们都知道——
不管行刺之事不是弋栖月所为,只要如今南国和北国是敌对,只要如今北国的军队和南国的军队还在对峙,弋栖月便应当成为一个极为重要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