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许嫣又哪里有退路……
她小心翼翼地带着人去,保住太医院,护住了淮钴。
却独独没有想到,主子的力量,早已渗透到了夫人的亲信之中。
主子对她的所作所为,早就了如指掌……
可是,哪怕结局是主子预料之中,他对她的厌恶,却是再也消除不去了……
直到,圆房夜,直到,如今。
上午时分。
夜宸卿方自门里出来,无影便整个人跪伏在地。
“主子,今日之事,是奴才大意了,请主子责罚。”
夜宸卿眯了眯眼:“大意了?”
无影深深埋下头去。
他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主子应当是瞧得清清楚楚……
其实无影是为了主子好,他知道,若是想让这许嫣彻底断了心思,让她亲自瞧瞧,定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可如今,主子这三个字,他心里依旧惴惴。
只怕自己善意揣度,忤逆的主子的心思……
“奴才知错。”
孰知,夜宸卿的声音低沉平淡:
“若是夏日,大抵算不得错。”
“你这心思虽是见不得人,方法也上不得台面,但归根究底,也是好心,起来吧。”
无影方才小心地立起身来。
“许嫣人呢?当真带了夫人的话?”
无影低低地笑一声:“回主子的话,许嫣姑娘,每次都说是带了夫人的话。”
夜宸卿颦了颦眉。
不错。
母亲纵容许嫣,许嫣依仗母亲。
这两个人,互相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呵。
也不用无影多讲,夜宸卿便知晓,许嫣撞见那一幕,应当早已悻悻而逃。
若是没有走,等他问起‘夫人带的什么话’,许嫣一定会说——
“夫人见主子久久未归,担心得很,托奴婢来瞧一瞧。”
无影看着自家主子眼底的色彩,心下也是明了,便随着夜宸卿向着正堂的方向走。
“主子,方才三月来回话了。”
“今日下午,湛大人带着人,便应当赶到了。”
夜宸卿颔首:“便好,湛大人做事自有分寸,这一番折腾,还是先将陛下送回宫中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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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要弋栖月评价自己这次离宫,断然是失败的。
反间计没能用成,自己却差点葬身南疆。
虽说南皇那边最后也没有定下来刺杀事件是谁所为,如此还算是好事,但是,南国和北国的军队,僵持依旧。
以至于弋栖月不得不又暗自到北军营里探查一番,方便自己回到都城后,补给安排。
这么折腾下来,等弋栖月回到宫里,已然入了冬。
弋栖月算计着,自己少了不少次早朝。
而对外的原因……
因为前一阵子太忙太混乱,弋栖月一直没顾上改理由。
庸和联系不上她,也没敢擅自改……
因此好几个月,都是那一个理由。
结果到了朝臣耳朵里,流言和理由就串起来了。
流言是——‘陛下夜夜专宠容君’。
理由是——‘陛下身体不适,晚起了,有事先上折子’。
听到那些不知真相的朝臣耳中,可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此时,弋栖月坐在养心殿里,手里执着一个折子,那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
‘陛下勤勉贤明,破西国之乱,断叛军之祸,慷慨爱民,内外大治,众人,或朝臣,或百姓,咸赞以‘贤德’之名。’
‘然近日,微臣心下甚痛,闻陛下喜好男色,又遇陛下数日倦怠,连日不朝,陛下明鉴,社稷在勤,治国以勉,纵旧有功绩,踌躇满志,区区二十,如何为明君……’
嘴角一抽,脸上也黑了一黑。
——当真有敢说得这么露骨的。
合上,搁到一旁的一摞折子上——这一摞,内容大抵是一致的。
正要翻开下一个,外面庸和却报——
“烈倾烈将军到。”
弋栖月手一转,大致收拾了一下桌子,便看着烈倾笑嘻嘻地进来了。
而烈倾这厮,也是弋栖月早就‘免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