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下手狠了,弋栖月也担心忠臣世家战战兢兢,自留后手,不再尽心尽责。
至于纪轩那边……
竟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除了纪大人平日里趋炎附势,是出了名的滑头政客,四下巴结之外,纪家可以说没有任何污点。
更奇怪的是……
在这一段日子里,俞将军府竟然还向纪府提亲了?!
俞茗羲明知蹊跷还容许提亲,纵容自家妹妹主动提亲也便罢了,平日里趋炎附势的纪大人,如今眼睁睁看着将军府这棵大树自愿送上门来,竟然在三日后回绝了?!
奇哉,怪哉。
此事不出,弋栖月倒当真没发现。
一个都城里,家家户户,竟是有这么多‘精彩非凡’的事。
交代了烈倾和慕雪带人继续查,弋栖月也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
只是心里觉得,如此处理,是为了国事,但是多少也是亏欠宸卿。
她是重视他的,如若现今是太平盛世,她定会毫不留情。
这些话弋栖月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虽然她知晓,心思缜密敏锐如他,应是能想明白的,也觉得颇为亏欠。
只能庆幸……
来日方长。
如今,弋栖月坐在榻上,手扶着夜宸卿的肩头,给他处理肩头的伤,——过了这么久,肩头的伤已养的大好了。
“陛下。”夜宸卿忽而低低地唤了一句。
弋栖月手微微一停,抬眼看着他:“怎么了?”
“陛下,臣下之前问过的……陛下究竟是如何拿到的解药?”
弋栖月一愣,好在夜宸卿背对着她,她便打了个忽悠。
倒不是她吞焱毒有什么问题,但是就是别别扭扭不肯说。
若是说出来,总觉得……
像是她在和他夸耀‘看看朕对你多么好’一般,虽然……她的确是诚心诚意地欢喜他。
更何况,和墨苍落的交锋,弋栖月也并不愿意让夜宸卿知晓。
不是有什么想隐瞒的,只是觉得多少有些尴尬。
“你也是知道的,孙兰不是想出一个解毒的法子了么?”
“朕恰好知道苍流有这解药,便去了一趟苍流。”
“前些日子苍流落在朕手里的把柄也不少,朕忽悠了他们几句,他们便应下了,开出几个小条件作为交换。”
弋栖月轻描淡写。
夜宸卿颦了颦眉,又要多讲,弋栖月却话锋一转,到了另一个话题。
“今年中秋时候朕没赶回来,那一段时间的中秋大典拖成了冬日大典,秋狩也耽搁了。”
“陛下,这一年都算不得太平,难免人心惶惶,秋狩本也是危险之事,没有也算不得坏事,陛下不必拘泥于形式,为这等事费心的。”夜宸卿半垂着眸子,说话间,察觉到她微凉的手在他的肩头游走。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一般,可是心里,察觉到她那一双冰凉的手,颇为不是滋味。
那日无影来了,支支吾吾许久,才将陛下得到解药的经过讲了出来。
无影说……
陛下为了检验药的真伪,亲口吞下了焱毒。
无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夜宸卿生生愣在了原地。
陛下她……
他印象里的她清楚得很,岂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呢?
因此如今才向她提起此事,孰知她却不肯讲。
思量间,身后,弋栖月已然将医药箱子收好了,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肩头,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朕当年摸滚爬打学会的包扎,如今也没手生。”
夜宸卿眸光沉了沉,却是身形一回,抬手将她的手攥在手中。
弋栖月愣了愣,却见这厮执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一时间,她只觉得手边皆是热乎乎的气息。
“陛下的手……”
“愈发得凉了。”
弋栖月闻言,却是挑眉而笑,不着痕迹地打哈哈:
“把你这厮矫情的。”
“这世上还没人敢嫌朕的手凉呢。”
夜宸卿垂下眸子,温热的唇蹭在她掌心。
“陛下,莫再做傻事了。”
“陛下的手不应当这么凉,也不能这么凉。”
寻常帝王皆是男子,后宫佳丽三千,为他生儿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