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骗子……”
没走几步,索性整个人跌坐在床榻下面,靠在床上,伸出手紧紧地攥住他的手。
“别睡了……”
“看着我再说句话……”
咬着牙,声音愈发模糊。
可是,榻上的人没有动静。
她攥住的手,越来越凉……
眼前全身水雾,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分明了。
弋栖月抬起手来,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
她还想好好的、清清楚楚地再看他一眼……
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净。
眼泪流的比擦的快太多。
弋栖月便跌坐在塌边,肆意地哭,手忙脚乱地擦眼泪,狼狈得像个孩子。
“堂堂帝王,竟狼狈到如此地步。”
倏忽间,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来。
却是冷静平淡得如同无波的古水,分毫涟漪也没有。
可是这等高高挂起的声音,让弋栖月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泪眼模糊根本看不清来人,她哑着嗓子哼出声:
“你懂什么……”
脚步声起,来者稳稳地站在她面前。
“此事也不必多懂。”
“身为帝王,本就不当倾心,不当有什么儿女情长,留着也是祸害,不若不留。”
弋栖月听着这毫不留情的声音一愣,随后冷冷地断喝一声:
“滚。”
那人却并不动身,只是继续淡淡道:
“在下办完事,自然便走。”
弋栖月低哼一声:“朕让你滚出去。”
“在下玉幕。”来者自顾自说着。
“为龙嗣之事而来。”
弋栖月一愣。
玉幕以为她是动心了,却不知如今这北国陛下哭得一塌糊涂,脑中还有算计,只是继续淡淡道:
“玉某算着,陛下的身子,要不来龙嗣,玉家和北朝旧时有约,如今特来一瞧。”
当年南国铁蹄袭来,医山覆灭,北倾灭亡。
弋氏孤胆起兵,取出外侮,重塑山河,救他玉氏于危难。
最后,又允了玉氏归隐的请旨。
可是暗中的帮扶,也是玉氏一直以来的守约,是家规之一。
他玉氏一身傲骨,从不肯欠人恩情。
“先生出去罢。”
“朕的身子寒凉,要不来龙嗣,不是阁下能医好的。”
弋栖月回过头去,只是抚弄着榻上人的面颊。
玉幕在她身后低哼:“不可能。”
玉氏奇术,活生生的人,可医好。
“你且说是为何。”
弋栖月也不回头,只是低声道:“体内存了焱毒,你可能救得。”
玉幕愣了愣,随后低声道:“不曾引毒即亡?”
弋栖月回头瞧着他:“活生生地在这里,自然没有。”
“怎么,阁下做不到?”
玉幕冷笑:“既是如此,自然能做到。”
“陛下请随在下来罢。”
说罢,他便转身。
“慢着。”弋栖月身形不动,只是一声低喝。
“先生看着把握不足,倒不妨先试试手艺。”她狠狠稳下声音,攥在夜宸卿的手,力道却是愈发大了。
玉幕面不改色:“哦?如何试?”
弋栖月咬牙指向榻上人:“他,也是体内封存了焱毒,朕要看看,阁下能不能救活他,再说……”
孰知,话未说完,玉幕便冷声道:
“陛下心头之意,恐怕便是要在下医他。”
“只是,在下许先帝以江山社稷,龙嗣安康,眼下此人,在下无需救,也无意救。”
“玉先生,医者仁心!”弋栖月咬牙低声道。
“仁心对天下。”玉幕淡淡转过身去。
“陛下请随在下出来罢。”
说着,便要往外走。
孰知弋栖月却在他身后站起身来。
“阁下许先帝以江山社稷,龙嗣安康?!”
“好,很好……”
“今日……”
“先生若不医他,朕便让这天下与他陪葬!”
玉幕身形一滞,随后冷冷回过头来,看向身后,那个双眼血红,咬牙瞪着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