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女皇帝便是女皇帝,这等女子,断然不能同女帝相比。
当初弋栖月几经生死大关,不还是冷静、淡然、果决,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同他开玩笑。
耶律泽是一个分得很清的人,他如今厌恶弋栖月,因为酒宴之事,他依旧怀疑,但同时,他又是真真切切地佩服她这个人。
如若酒宴之事当真是她安排的,那便真可谓临危不乱,心怀家国!
耶律泽颦了颦眉。
自己怎么会想起那个女人。
回了神,复又看向一旁依旧战战兢兢站立着的卫成碧。
心里却忽而觉得——
也许留在身边的,本就不应该是弋栖月那种太过凌厉,将一切都算计在心中的女子,这等安安稳稳的、什么都看不分明,只知道害怕、小心,相夫教子的女子,才更为妥帖。
换句话说,之前的所有想法,是他太糊涂。
便是选择卫成碧,也不该把弋栖月暗戳戳装入心里!
思量间,耶律泽的话语不知不觉软了几分:
“你若是累了,便一旁歇着罢,身子要紧。”
一旁的卫成碧小心地侍立这么一会儿,忽而听见他这么一句话,却是比这么久以来他对她说过的所有话都温柔。
虽说还是格外生硬……
不过已经足够让卫成碧又惊又奇了。
可是一算计,又觉得不对——殿下是不是猜疑她,才会面上如此客气?
‘噗通——’一声,卫成碧再度跪下。
“殿下,贱婢真的没有窥探之意,只是随口一问……”
耶律泽只觉得眉心狂跳:“本殿何时说过你有窥探之意?”
“起来,一旁歇着去。”
卫成碧听出来他话语里的不耐烦,可是心里没有沮丧,更多的事安心,匆忙起了身,几步退开去。
“别对着窗子。”
那边,耶律泽瞧也不瞧她,却是不知为何又冒出一句话来。
卫成碧一愣,可是不知不觉间,心里竟然暖和了几分。
“是,谢谢殿下。”
她小心地退到一侧,目光却望向窗外……
大年佳节,当真,这世子府安安静静,并没有人来。
耶律泽依旧低着头看着公文,可是心思也是飞了开去。
‘咔吧’一声,不知不觉间,竟是生生将手中的笔杆折断开来。
——父皇,他的父皇,他的好父皇!
前几日线人来报,说父皇一天之内,少说也有半日是同那‘宠臣’一处度过的,只可惜,具体情形,父皇瞒得极严,耶律泽无从得知!
但是,算计着——
只怕是父皇要亲自培养接班人!
就像小时候,还没有其他皇弟出生,那时候父皇只有他一个孩子!
父皇也是日日陪着他,很多道理、武艺,亲自交给他!
如今,只怕……有另一个人得到了耶律泽再也得不到的东西!
他咬了咬牙。
对,就是大年的前几日,线人说,那几日父皇和那宠臣日日厮混。
而耶律泽也分分明明感觉到了,朝堂之上,父皇随着那宠臣的话,在潜移默化之中,对自己产生了疏离!
许多大臣是墙头草,自也顺着父皇的心思!
耶律泽只觉得自己从高高在上的世子,变成了一个众人孤立的可怜人!
然而,这还不够……
前几日。
父皇又将他唤入公主,便同他讲——
“泽儿,如今朕也是快要有皇孙的人了。”
“父皇算计着,成碧这孩子素来小心,但也是个小丫头,又是头胎,我和你母后放心不下。”
“如今到了年关,这宫里事情也不需你费心操持了,四下的走动,今年也不需你打点了。”
“你便安安稳稳再太子府守着成碧,让母子平安,好好的生下来。”
耶律泽无可奈何,表面上值得恭敬应下。
可是心里呢?
他清楚得很……
父皇,是不让他同朝中大臣接触了。
如今根本没有朝臣来拜访他,父皇便是那幕后的‘手’!
父皇啊父皇,你不再信泽儿了。
耶律泽的面上漾起一抹苦笑。
那宠臣奴颜婢膝的可厌模样又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