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栖月咬了半边唇,死死拽住这厮。
“你不想让朕碰你?”
夜宸卿身形晃了晃,低着头,没动静。
弋栖月竟然觉得他有点……委屈巴巴的。
好像是她做错了事,冤枉他一样。
可看着他这样,一时声音也放缓了,低声道:
“怎么总往雨里跑,想着凉?”
如今虽说天气转暖,可是身子烫,这么淋雨,也太过不妥了。
夜宸卿起初还是没什么动静,半晌,低低地哼了一声:
“热……”
单单这一个字,他的声音很低,又有些哑,听得弋栖月心跳一停。
咬牙用力将他拽回来,弋栖月一面扶着他往屋里走,一面抬手擦着他的脸,末了又拍了拍,放缓了声音:“淋雨也会热,还会生病。”
“听话,随朕回屋去。”
“朕给你把药解了。”
这厮却是摇了摇头,迷迷糊糊突然来了一句:
“陛下……”
“答应了把臣下送给别人了……”
弋栖月失笑。
这厮中药中的头脑都迷糊了,竟是听话只听了一半,偏偏还是听了淮柔那一半。
何况,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别听她胡说。”她沉了口气,转头在他唇边啄了一口。
“那是朕当时吓唬她的。”
“来,宸卿,进去。”弋栖月又碰了碰他,却发现,冰凉的雨也没能掩饰去他浑身的滚烫。
淮柔的药,夜氏夫人的药,是有多重。
“陛下,陛下……臣下……不进去。”夜宸卿不着痕迹地将手臂从她手里抽出来,长发上尽是水,他有些固执地扭过头去。
“当时……圣旨都给了臣下了。”
弋栖月抬手抚上他的额头。
这回药真是……
没想到这厮这么记仇,这一下子,新仇旧恨一起来了。
“那是朕糊涂,你若真写了,朕会后悔的。”弋栖月一面说一面扶着他要往屋子里去。
可是这厮雷打不动。
“那他呢?”
“还有,百里炙如果还在,陛下会……”
弋栖月一愣。
这厮若是不中药,她还当真没想到,这厮这么能喝醋。
那个‘他’应当是指墨苍落,夜宸卿这厮醋便也罢了。
炙都不在了,他还自顾自喝了一缸。
夜宸卿这厮却靠着她继续说着:
“可是臣下没有什么度量……”
“臣下小肚鸡肠得很。”
“陛下,臣下想要一个人陪着你……”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低。
他想要一个人陪着她……
弋栖月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迷迷糊糊这般讲,她心里只觉得涩涩然,丝毫……不觉得他‘小肚鸡肠’。
是了,世间人人都只一颗心,爱上一个人,谁又欢喜爱人将心分给旁人。
大抵是她……
固执,愚昧。
欢喜上他却不自知,迷迷糊糊地追寻不存在的东西,每每将他晾在一边。
“是朕的错。”
她压着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
靠着她的这厮却只是哼哼了一声。
弋栖月眸光和缓了几分,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抚着他的脸。
谁知道,手一晃,夜宸卿忽而有些迷糊地抬起手来。
他的手,指节硬朗修长,陡然抓住了……
她的右手手腕。
然后这厮闹别扭一般地、有些胡乱地,把她手腕上的木镯子拽了下来。
却没有弄疼她。
他拿着镯子在眼前瞧了瞧,随后转过头,把脸埋在她发间。
手一松,把镯子丢到地上。
弋栖月愣了愣。
“……不许捡。”
夜宸卿的声音低哑,他在她身旁哼哼。
一说话,就是一阵滚烫的气息。
弋栖月失笑,反过手去抱紧他。
“不捡,我们进屋。”
夜宸卿闭着眼靠着她,忽而又一句:
“……不要再想着他……”
弋栖月心里一软,侧过头去,吻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