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胡丞相在门外一跪,声音低沉。
耶律拡一愣,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也没有动静,只是立在原地。
胡丞相在门外跪伏得愈发深了。
房门紧闭,没有人知道,此时耶律拡便立在门里,锁紧了剑眉,却是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来打开这扇门……
“陛下。”
胡丞相在门外又唤了一声。
耶律拡依旧没有动静。
孰知胡丞相却自顾自说了下去:
“启禀陛下。”
“世子殿下跪了两天两夜,方才终于离开了。”
耶律拡愣了愣,随后低声道:
“你们……如何同他讲的?”
胡丞相道:“微臣讲,陛下在照看皇后娘娘,娘娘需要静养。”
耶律拡眸光闪了闪,最后却只能叹口气:
“罢了。”
“他……不再固执下去,便好。”
门外胡丞相咬了咬嘴唇。
世子离开的时候,双腿无力,是被人搀扶起来的。
走路都摇摇晃晃地,看起来衰颓飘摇,可是,他身上阴霾的气息,依旧是不可抑制地散发出来。
胡丞相知道,这等话涉及帝王家,不可乱说。
便只是沉了口气,小心翼翼道:
“陛下,微臣说句不当说的,陛下不若将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
“还是众人都没有心结为好。”
耶律拡闻言愣了愣,随后眸光黯淡下来。
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
要他昭告天下……
他堂堂南国皇帝,耶律拡,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收在宫中为佞宠,足足五六年?
如若他说出来,泽儿和其他孩子们,会如何看待他们的父亲。
说出去了,事情便难免会传开。
到时候,整个南国,甚至到北国、东国,都会知道,他耶律拡是一个有龙阳之癖、肆养佞宠的男人。
到时候,他该如何自处?南国又如何自处?
耶律拡苦涩而笑:
“胡相,你可知,你的提议,荒唐到不切实际。”
胡丞相在门外锁眉:
“陛下怕的是什么?”
“皇家之事,微臣不敢妄言。”
“但若是国家之事……陛下不妨思量,当初北皇做出那等荒唐事,被人讲出后,依旧能挺过来,至于今日。”
第一卷 221 她强抢的面首,是别人的未婚夫
耶律拡闻言狠狠锁了眉头。
北国那个荒唐的女帝,当初强抢了别人的未婚夫当面首。
后来消息不慎走漏,北国女帝被冠以‘荒淫’之名,而那个男人亦是收到了世人的轻鄙,一时间,如此言论甚嚣尘上。
当初,天下骂名,而他耶律拡亦是幸灾乐祸的人之一。
乐的不是北国女帝的作为,却是她连这等宫闱之事都瞒不住,应当是个废物。
可谁又曾想到——
只是三年的时间,此前关于北皇昏庸一说,渐渐消失。
政绩斐然,赏罚分明,让人们像是忘记曾经一样……
而自从北皇取血救全军,吞并西国之后,昔日的‘荒淫’、‘昏庸’,便更是半分踪影也没有了。
至于那位被抢来的面首……
耶律拡亦是知晓。
明面上,自从他数次救下北皇性命,早已被昭告天下,拟容君之名。
只是三年。
如今他甚至在怀疑,当初弋栖月是不是毫不在意、甚至故意地,让抢人的消息走漏出去?
北宫,春日宴。
阶下群臣恭敬成列,齐声贺北帝以东国事成。
高台之上,女帝面色沉稳,只是淡淡而笑。
“东国得以事成,虽有朕的功劳,也有东皇求安稳不欲开战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众位爱卿兢兢业业,忠心为国,使我北幽国势安稳,方不致在外萎靡,朕也要敬酒以谢诸位。”
弋栖月说着,心下却想着。
还有……
身边的他。
只是他的作为,她不能当堂说出。
可心里,又舍不得委屈了他。
“众位爱卿,且慢。”
思量间,弋栖月一勾唇,却是款款一拱手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