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栖月小心翼翼地瞧着他,却觉得自己的手在颤。
宸卿,她的宸卿。
……她说不出口。
墨苍落的声音却在一侧响起来。
墨苍落和夜宸卿的声音有几分像,但是夜宸卿的声音更为温润,相比之下,墨苍落的声音则偏于冷冽。
但更重要的是,于弋栖月而言,前者更让她安心。
“这么些年,我过不来,多谢夜公子,代我照料月儿。”
墨苍落淡淡说着。
弋栖月心里一紧,可是又不能多说。
夜宸卿此时抬起眼来,凤眼扫过墨苍落,他只是漠然道:
“墨阁下无中生有了。”
“本君是北宫容君,阁下才是外人。”
“何况本君做事,是由心而做。”
墨苍落闻言一颦眉,随后却是扬唇而笑。
第一句话讽他是无关的外人,第二句话讥他算计不由心。
夜宸卿,夜宸卿。
这个男人,真是他墨苍落生来的敌人。
“好,容君阁下。”
“阁下的气度,墨某人当真是佩服。”
墨苍落笑道,随后却是牵起一侧弋栖月的手来。
弋栖月右手腕上,那个熟悉的木镯子,便硬生生撞入夜宸卿眼中。
“只可惜,凡事有先后,容君阁下,你说……是不是?”
墨苍落冷笑着挑起唇,目光一扫,掠向那镯子。
他给月儿的镯子,十五年有余,这丫头,依旧带着。
就像他也带着一样。
这是最好的证明了。
夜宸卿的目光顺着过去,却在这一瞬间,未及掩饰地愣怔。
——这个镯子。
依旧在陛下的手腕上。
转折反复,关于这个镯子,发生了太多。
东临山庄,那一晚,他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自己将这个镯子从陛下的手腕上丢下,而陛下没有再捡起。
之后,他不再见过这镯子,他曾以为,陛下不会再惦记着它。
如今想着……
大抵是他错了。
夜宸卿的愣怔,被墨苍落收入眼中,亦是被弋栖月收入眼中。
这一瞬间,弋栖月心里一片酸涩。
若她可以,若她可以。
她宁愿将自己的腕子,连带着镯子,当着他的面,剁下来。
——也不要瞧见他露出那样的眼神。
她的宸卿。
是高高在上的夜氏之主,是临危不乱的男人。
是能几次三番救她性命的好郎君。
他失神的一瞬,她难受,她心疼。
第一卷 227 "月儿,不知可容许我走进了瞧瞧他?"
墨苍落在一旁却是笑了,低声道:
“夜公子,可是想明白了?”
“在这里,没有什么内外之分,只有早晚之分。”
“可惜你终究是晚了许多……”
“夜公子,我识得月儿的时候,只怕她还不及这桌案高。”
夜宸卿抬起眼来,瞧着他。
这样的目光里带着嘲讽,仿佛在对墨苍落讲——
因为久,所以旧,所以才会成为——‘弃物’。
墨苍落在对上他目光的一瞬间,愣在了原地,可是随后又想到月儿之前的话。
是一个时辰前,他同她讲,他可以把同生相煎蛊留给她,会留在北宫,告知她蛊事,但是要求是,她要当即让夜宸卿离开北宫,同时……要考虑暂且不对三派出兵,而是要同他合作。
合作一事实则是为了南方仅剩的三派。
如今北国显然是最大的靠山。
当时弋栖月看着他,手抚弄着腕上的镯子,他能瞧出来,她的动作颇为娴熟,她忽而淡淡启口道:
“同生相煎蛊,朕自然是想要。”
“皇位是如何来的,代表着什么,如今朕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师兄,你可知道,这远不足以作为你的筹码。”
“师兄,你本身,才是最重的筹码。”
大抵她的心思还不曾变。
许是他之前多想了……
可能当初她被抓到苍流,夜里喊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只是因为她习惯了……
于是墨苍落对上夜宸卿目光,而后淡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