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锁了眉头。
如此明显的事情,无从辩驳。
玉幕却在一侧捋了捋胡子,笑道:“看来此前的传闻,当真是陛下打出的幌子罢了。”
“陛下这局,设的当真是不小。”
弋栖月一挑眉,笑道:
“玉先生自称是闲散之人,乡野之士,如今朕可是见识到了。”
“真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更何况玉先生比秀才,当真不知强上多少。”
“而朕,远在北都,深宫大院,隔着厚厚的宫墙,倒是知道的少了。”
“不过朕也难免要辩解一句,如此也算不得是朕的错……”
她一笑。
“隔着宫墙,很多事情,本就瞧不清楚,玉先生,您说是不是?”
玉幕闻言,面上的笑意敛了几分。
这个北国女皇年纪轻轻,却是着实不简单。
她在说,先生如此关心天下事,目的是什么?
她在提醒他——
不要窥探她的心思,她的心思不容人窥探。
她在告诫他,隔着宫墙,他看不透她的心思。
看来,是他小看这位帝王了。
寻常时候,只当她是个小丫头。
他笑了笑,随后道:“陛下尚且欠着老朽一个承诺,陛下可还记得?”
弋栖月道:“自然是记得。”
玉幕便道:
“此事可是不能将那承诺抹了,不论事成与否,陛下依旧欠老朽一个承诺,可好?”
弋栖月闻言心下却是笑了。
这玉老先生看着严整得很,仿佛是世外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如今这番话,却小气得紧,一比下来倒是格外有趣。
“自然,先生不必担心此事。”
弋栖月坦坦荡荡。
玉幕便道:“如此便好。”
“陛下将玉氏追寻之物送还,玉某便也退一步。”
“如若玉某配不出解药来,会给陛下留一些蛊药的。”
“如若……陛下可以保证,不用这些蛊药去害人。”
弋栖月闻言颔首:“朕于此事,自然是敢发誓的,断不会用蛊药去害人,先生大可放心。”
玉幕笑了笑,弋栖月便招呼着随从取了同生相煎蛊,将之还与玉氏。
约为三月之内,越早越好,得到解药。
玉氏之所素来清幽安静,曾经的药山是孤僻之所,如今的山林风景秀美,亦是悠然恬淡。
只可惜同为山野,苍流便没有这般安静了。
苍流山主卧寝房的门‘砰——’的一声打开来。
门外一个身形默然立着,屋内一个枕头便忽的飞了出来。
“你……你还回来做什么?”
“你还知道回来?”
“是不是我便丑了,我没有用了,你就不要我了?”
“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她吗?”
“可是明明嫁给你的人是我……”
“师兄,我在你眼里,便如此不堪吗?”
时芜嫣便在屋里,坐在榻上,抱着被子,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她抽抽噎噎地哭着。
她说着,又随手选了手边一个杯子掷了出去。
‘啪嚓——’一声,杯盏跌了个粉碎。
而门外,萧萧素素立着的人,正是墨苍落。
如今他站得笔直,垂下凤眼去,只是瞧着落在地上的枕头。
这一番回来,他可是把该经历都经历了一遍。
原来苍流并没有什么疫病。
一切都是时芜嫣逼着胥先生做的。
强行逼着他回来。
至于原因……
就是时芜嫣怀疑墨苍落是向北去寻弋栖月了。
墨苍落怀疑是时芜嫣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可是如何搜也搜不出来,这让他心里愈发没底,而时芜嫣也是愈发委屈——
因为她算计到这件事,靠得全全是直觉。
她觉得自家夫君是去寻弋栖月的。
而时芜嫣恰恰也是任性的,一直知道胥先生是墨苍落的亲信,便选择了胥先生下手。
谁知……
开始做的时候,她本来还想着该不该多信任一下自家夫君。
谁知道费了不少力气将他叫回来,在发现苍流无恙的一瞬间,他的眸光一沉,瞧了一眼胥先生,随后却是定在了她面颊上,将她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