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将他扣在身边,是不是暴殄天物?
可惜思量归思量,终究还是自己一步步挪回了养心殿。
毕竟此前是自己为了像群臣表明少纳后宫的决心,信誓旦旦、牛气轰轰地取消了宫中的代步銮舆,如今她又不好意思找人扶着回去。
可谁知,到了养心殿,还没坐安稳——
两则密信便当头砸了过来。
一则是墨苍落的来信,和她约了二十日。
虽然弋栖月并不盼着他回来,但是瞧着这信只觉得奇怪。
苍流这时候能出这么严重的瘟疫?以至于他要留这么长的时间?
如果这么严重,为什么外面传出没有任何关于瘟疫的消息?
难不成,这本就是墨苍落设的一个局?
弋栖月颦了颦眉,安排着人去查苍流的情况,随后又提笔给墨苍落回了信。
信件却是极为简单的,只两个字——
‘妥,安。’
搁了笔,弋栖月才发现这信上还有一行字。
‘芜嫣随去,还望陛下海涵。’
她看着这行字愣了愣,随后却是勾唇,冷冷而笑。
——墨苍落啊墨苍落,你怎么就这般自负呢。
还望陛下海涵。
这话说的,自负到了可笑。
时到今日,都以为朕会在意你。
你以为朕是在同你偷情,所以时芜嫣来了,你脑子里想的是,她是你的正妻,你要向着她,你以为朕会……吃醋?
呵。
墨苍落,朕不是个傻的,更不是一把贱骨头。
现在朕即便是将这天下的醋都喝尽,也不至于想不开而去蹭你那里的醋喝。
弋栖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又回头看向自己的回信。
觉得很憋屈,很想再补上一句。
可是终究也只是维持了原本的两个字。
她倒是要看看,这两口子,如今还能不能算计的了她。
也盼着他们尽快下手,毕竟……
如若玉先生先行将解药配出来了,她弋栖月可就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弋栖月一面思量,一面抓起信件来,竟是不知不觉间,一下一下地将那封信撕了个粉碎。
她全全不爱慕墨苍落了,如今看着这封信,只觉得可笑和反胃。
而另一则是关于南国的消息。
伏在南国的探子说——
陆酬将死。
耶律泽也只需最后一步,便要逼得耶律拡退位了。
看来耶律泽是个急性子,南国那边的事情,进展格外的快。
弋栖月见状勾起唇角来,抬手将候在一旁的湛玖叫过来。
“寻人伪装成那蒋耘的样子,安排他拿着信物入南营。”
“就让他说——北国女帝同夜云天关系撕裂,如今亲近东国皇室,计划在冬日之前,和东皇一并解决夜氏。”
弋栖月知道,夜宸卿那边已经‘放入了一个南国的探子’。
而那个探子会回到南国回禀耶律泽,说夜氏和北国撕裂,如今夜氏正在想方设法从中谋求安稳。
这两个消息,恰好切合。
耶律泽是不会放过这到手的好时机的……
南国。
牢狱之外,耶律泽眯着眸子盯着牢门。
耶律拡方才颤颤巍巍地先行进去了。
他那英武善战的父亲,是他从小敬仰的对象,耶律泽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他望着牢门有几分迟疑。
因为他不知道,打开门来,父亲在自己眼中,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身旁的侍从按照他此前的授意,已然缓缓地替他打开门来。
门打开的一瞬,凄厉却又压抑的哭声便传了出来。
“吾王……”
“吾王……”
陆酬跪伏在地上,披散着头发,只着了一件略略破旧的白袍,显得他格外瘦削无力。
他的声音近乎无力,清瘦的手几乎是皮包骨头,却是扣过牢门紧紧地拽住了耶律拡的脚。
“吾王,救我……”
他低低地呜咽着。
狼狈得紧,可是远远一瞧,那模样依旧是一等一的好。
耶律拡只是垂着头看向他,始终未发一言。
“吾王,吾王……”
“酬儿什么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