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跛脚的家仆一路匆匆,终于到了屋前。
屋内,是压抑不住的,嘶哑的咳嗽声。
一下又一下,单是听着都觉得心口疼。
家仆的心紧了一紧。
自从王爷兵权被废开始,直到现在,变故重重,王爷这副身子,早已羸弱不堪了,真不知还能硬撑几时。
只可惜……他还是不肯停。
病榻上的淮策咬了咬牙,勉强稳住气息,将话说得连贯:
“拿过来……”
家仆小心翼翼地递上一个残破的字条,字条上面沾染了不少血迹。
淮策一眼瞧着,也知道这字条是历经千万般险,踏着数条人命才出来的。
咬着牙展开来,上面是陛下的谜语。
淮策心下盘算着,一点一点地瞧过去,末了沉沉叹了一口气。
随后,又是难以压制的、激烈咳嗽。
“王爷……”家仆在一旁战战兢兢的。
便要转身去弄茶给自家王爷。
不料淮策却忽而伸手拦住他:
“不必去……咳……咳、咳……拿纸笔过来。”
家仆愣了愣,也不敢违命,便赶忙去给他寻来。
淮策便咬着牙,颤巍巍地写着书信。
耽搁不起了。
陛下和淮柔公主被夜宸卿彻彻底底掌控了。
淮柔公主对夜宸卿这乱臣贼子一往情深,毫无动作,甚至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
而陛下,虽然意识到了,可是随着一场法事的结束,竟是失了声。
书写不似讲话,它是有痕迹的,因此陛下失去了同人交流的能力。
陛下只说,如果他能看见这封信,一定要通知南国皇帝耶律泽,同他一并歼灭夜宸卿,至于具体的计划,一定要瞒住,甚至可以利用被他特地留在宫中的乾妃,然后同耶律泽具体商议……
如今这一招,只怕是东国皇室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若是再输,只怕是半分还手之力都不会再有了,只能成为夜氏手下的傀儡,无力地等待被取缔的一天……
-
十二日后。
车轮声辘辘,在一处枯草烂木遍布的弃滩上嘶哑响彻。
军士们紧紧地包裹着一辆车架,紧张却又有序。
“哎,抄近道就是这样,一点好玩的都没有,不仅如此,周围连一点好看的都没有。”
烈倾随着弋栖月坐在马车里,方才放下帘子来,便低低哼了一句。
弋栖月笑:“如此说倒也是,不若下次再有这等事,朕便顺带着把俞茗羲叫过来,也免得你抱怨没有好看的。”
烈倾撇嘴:“那家伙丑的很。”
可心下却暗暗受用着。
俞茗羲当然是好看的啊。
弋栖月闻言眼睛一溜,一字一句道:
“于你而言也这般?朕还以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不若改日朕亲自替你给俞帅讲明了,让他要么装饰得好看些,要么便另寻佳偶吧。”
烈倾又撇嘴:“陛下若是真有意,还是先把他那妹妹从他家剔出来罢。”
此话一说,弋栖月终于忍不住笑了。
“行,那改日朕指个婚给她。”
烈倾想了想又咬牙:“陛下可不能乱指,白白祸害了都城的好郎君。”
“便是陛下自己收了,也不能给她。”
弋栖月笑:“听说杨大人家有个痴傻儿……”
烈倾身子一凛:“不成!这也不成!”
“找个中不溜儿的!”
心下却算计着,那姑娘家性子是不好,可是终归也是个女孩家。
何况茗羲还是疼爱那个妹妹的。
陛下要真是这么指婚,到时候茗羲也难受,估计俞家对陛下的忠心也……
杨大人那边肯定也要绿油油的,毕竟傻子做不了事,这姑娘也不像是个消停的。
到时候要是有了孩子,只怕一查就发现是纪大人家儿子的……
然后杨大人纪大人就会闹事,恐怕也会闹到陛下这里……
而这都是因为她!
算计着,烈倾愈发觉得事情严重,眉越皱越紧。
“陛下,不行,当真不行!”
“陛下你想……”
于是烈倾头头是道地开始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