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大手就在弋栖月眼前晃,骨节分明,细瘦却又温热,离近了还能嗅到隐隐的香,他的手展开来大抵能覆上她一整张面颊。
被他抚着面颊当真是一件极其舒服而惬意的事情,想一想曾经他用这双手抱着她护着她给她做饭理头发,心下便愈发满足了。
贪婪地偏头过去,朱唇却是凑近他的无名指,轻缓地蹭了蹭。
夜宸卿的手停了停,随后依旧温柔地轻抚她的面颊。
暖和,温柔,一侧似乎还有一块儿微硬的茧,应当是习武时磨出来的,可是触碰起来却分毫不恼人。
——反而惹得弋栖月半闭了眼睛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进他手里。
被卷在被子里的这厮凤眼里的笑意似是要溢出来,瞧着她的模样扬起唇角来。
不料此时门外忽而传来了一阵急急的脚步声。
“陛……”
弋栖月一愣,随后飞快地拽起被夜宸卿拽掉的束腰跃下榻去,在养心殿的门微微打开一条缝的时候箭步冲上前去。
只听‘砰——’的一声,门狠狠撞合上。
弋栖月靠在门边松了一口气。
门外烈倾冷不丁被拒于门外,硬生生被逼退了数步,然后一脸茫然地摸了摸方才被门磕到的鼻子。
“陛下?”烈倾在门外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弋栖月靠在门上自然不好意思出声。
可是如今这会儿,烈倾也不能进来啊。
于是烈倾可怜兮兮地叫了几声之后,发现无人应答,只得默默扭头过去看向一旁一脸正气立着的庸和公公。
“陛下应是在里面的?”
庸和转眼看了看她,依旧是一脸正色:
“陛下确是在里面,只是此时只怕不方便开门。”
烈倾愣了愣,仿佛明白了什么。
庸和看了看她,又道:
“烈将军也是随着回来的人,事态也应当明白。”
“以后这些天该如何做,注意着些分寸也为稳妥。”
“不过无论如何,除了陛下,的确都是阻拦不了您的。”
烈倾点一点头,从门边退后几步去。
过了一会儿也终于被弋栖月叫进去了,烈倾对这养心殿一眼都不敢多瞧,自然,旁边的屏风和帘子挡得严严实实,她即便是瞧也瞧不见什么。
“陛下,方才线人消息传过来了,命令已吩咐下去了,预计三日之内,您让传出的消息便可在都城里传播一遍了。”
弋栖月颔首,烈倾又道:“此前借予南国的一支兵已经返回,如今已妥当了。”
“死亡七百五十三人,实则是七百三十人,其余二十三人已经分别进入了南国耶律拡和现今南皇的队伍中。”
南皇的队伍里伏着的人为多数。
而所谓耶律拡的队伍,自然不是耶律拡统领。
而是南国王爷耶律宏,怀疑耶律拡的死因,同时认为父死子继和兄终弟即之间须得有个说法,于是集兵反对耶律泽。
而这也是耶律泽国内的忧患之一。
“两边各自多少人?”
烈倾颔首:“耶律拡那边是十人,耶律泽那边是十三人,如今都保持着联络。”
弋栖月颔首:“如此便让他们架些小心,卧底不是弃子,朕还等着他们归国,家人也在等着他们。”
烈倾称是,也知陛下这话不仅仅是要稳定人心,更是一种威胁。
“另外七百三十位将士……”弋栖月咬了咬牙。
耶律泽真是用起她的人来不嫌心疼。
七百三十人……这么多好男儿。
她的将士们。
虽说战争苦难,胜败生死乃是常事。
但是这一次,到底是‘借兵’,是她把他们借出去的。
为的大抵是当初那个破除和亲的局、稳住战局的局,以及,埋伏已久的,以后的那个局。
牺牲他们,为的是更多人的性命吗?
可是他们和他们的家,又凭什么因为她的一念之差而牺牲?
可如今她在想,自己当初的决定究竟对不对,值不值得。
烈倾这边见陛下锁了眉头不肯多说,小心翼翼道:
“陛下,如何安置?”
毕竟,他们的死因不能正大光明地说出去。
弋栖月咬了咬唇。
人死了都不能正大光明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