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苍落闻言一笑,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笑道:“你这丫头,平日里也不见你使什么脾气。”
时芜嫣闻言脸一红,忽道:“只是嫣儿没料到,大师兄竟是今日来了,依照北幽国那边的习俗,婚前一个月,二人是不当相见的。”
墨苍落一笑,见她还立在那里,也广袖一拂立起身来,走近她,低下头去,用温热的唇碰了碰她的额头,轻声道:
“那是北幽的习俗,于我等何干?更何况,嫣儿……师兄想你,可是想念得紧……”
他的声音如同呢喃一般,一字一句,就这般撩拨着时芜嫣的心弦。
这一瞬间,时芜嫣只觉得——当初,莫说是牺牲一个蝉儿,便是牺牲再多的东西,能换他如此相待,也是值得的。
时芜嫣笑了笑,侧过头去,轻轻靠着他宽广厚实的肩膀,一副柔若无骨的娇弱模样。
“我的嫣儿还是这般瘦……”他抬起手臂轻轻抱住她,低声说着,又道:“嫣儿,从今往后,我墨苍落便是倾尽一切,也要护你周全,不会再让旁人欺你、伤你。”
“便是一分一毫也不成。”
他的手虚扶在当年她肩头的伤口处,时芜嫣知道,他此时信誓旦旦,恐怕是想起了当年的弋栖月。
她向他的怀里靠了靠:“嫣儿……一切都信师兄的,一切都听师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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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幽南部一向混乱,不为其他,只因南蛮的存在。
北幽南部的老百姓一向叫那些人‘蛮子’,而这些‘蛮子’,却也不是真的荒蛮无比,只不过是尚武之气更加严重,在各个方面不甚在意礼法罢了。
而原本也不叫南蛮,而叫南岳。
如今的南岳掌舵人,正是世人皆知的大力首领——耶律拡。
耶律拡生得高大健壮,剑眉鹰目,菱角分明,平日里随身挂着一柄沉重的大刀,却依旧行走如风,不显疲惫之色,自从当年玄暮洞一战,他率人大肆屠杀,以至于草木染血,便名扬天下。
这耶律拡人高马大,也算是事业有成,更是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于弱冠之年便娶了潇湘洞的美人杨秀秀为结发之妻,偏偏杨秀秀又命里多子,先后为耶律拡生下三子二女,耶律拡爱惜娇妻,也不曾纳入妾室,这一家人,可谓是和乐美满。
南岳的大殿里,耶律拡正凝眉瞧着岸上的一副书卷,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如今的耶律拡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却是健壮依旧,如同三十有余的小伙子。
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在大殿里响起,随后,一个一袭海蓝色长衫,衣衫边角银线密嵌的男子举步走上前来,只见他身材高挑,宽肩窄腰,脚踩一双漆黑发亮的马靴,英姿飒爽。
耶律拡闻声抬头,看向这男子,男子行了一礼,随即单膝跪地,道:“父亲。”
耶律拡一笑,道:“泽儿,此番外出访五大教派,可有收获?”
耶律泽颔首道:“自是有的,苍流、眉山、葬月、遥江、入晦五大教派皆是异心极大,欲反北幽,脱离而自治,只可惜如今兵力太过欠缺,有心无力。”
这耶律泽虽是高大健壮,可容貌终究还是随着母亲的多些,他的面容俊美而又显出几分刚毅,一对眸子乌黑如墨,熠熠生辉,他的唇不是很薄,饱满而又红润,显得格外健康,他的鼻梁高挺得紧,这是所有南岳人的外貌特征,长在他面上,却不显突兀,只显得俊美。
人的相貌是有差异的,同样是俊美的男子,可若是同墨苍落的相貌相比,耶律泽的面容,显然带着浓浓的南域风情。
耶律拡闻言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看来之前我所料非虚,我耶律拡便是要他们有心无力,从而动摇他们中立于南北的立场,让他们听从调遣。”
耶律泽一愣,道:“父亲,孩儿以为,如今若是急着同他们合作,施以援手,反倒显得我们太过心急,会让人以为我们外强中干,反而不肯服从于我们,倒不如暂等时机,等五大派被北幽挟制,进退两难,我们再去作他们唯一的救命之草。”
耶律拡闻言一笑,道:“为父也是如此想,泽儿真是愈发稳妥了,不错,时局如此,我们应当先按兵不动,观其两虎相争,方为上策。”
耶律泽正要再说话,却见帷幕后面,一个玄衣男子信步走出,只见那男子虽是身处南岳大殿之中,却依旧是压低了帽檐,让人瞧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他那薄而红润的唇和白皙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