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某人会遵守诺言。”
他微微皱起眉头,却是低声说着。
弋栖月笑:“朕也会遵守诺言。”
墨苍落压低了声音道:“那陛下请讲,想要让墨某人杀的,究竟是什么人?”
弋栖月咬了咬唇,那日书上的话语清清楚楚地呈现在脑海里。
胥海、胥洋两兄弟,北朝为官,涉及私盐。
究而查之,是以借王之名,贩卖私盐,至于百姓受灾,处九族之罪。
烈火连天,家仆携二襁褓小儿潜,得出生天。
后家仆亡,二小儿南行入五派之首,灭族只恨,归于弋氏。
是了,是了。
一切都是吻合的,胥先生。
虽然一番查究,湛玖得不到确凿的证据,甚至连消息都寥寥,但是对于连南国营里消息都能弄到手的弋栖月而言,几乎弄不来一丁点儿消息的地方,才显得更为怪异。
沉了口气,方才想要说出名姓来,便只听见外面一声尖利的惨叫。
二人双双一愣,却只听外面有蹬踹之声。
“蠢东西!”
有什么东西沉沉地落在地上,听着一声闷哼,大抵是个人。
“唔……”
“蠢东西,没个分寸,你这么做,想置先生于何地!”
一个声音怒斥道,同时外面又是蹬踹之声。
随后,一个男子颤着声线:“我……我只是想着……”
“当年先生对弋栖月那般好,还、还救过她的性命……”
“如今弋栖月却背叛苍流,她每次去苍流,派里人……都说是先生给她开的门道,先生素来性子平淡,也无从辩解……”
“先生这么多年治病医人攒的声望,被她这来来去去好几趟,旁人猜来猜去,都败光了……”
“现在,若不是掌门还肯信任先生,真不知道先生应当如何在派中立足。”
“我……我只是想要帮先生正名。”
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听来格外忠诚。
“糊涂!”
“你这么想想也是可以,但是你何苦糊涂到去烧北国皇帝的车!”
那人低声怒喝。
林子里,墨苍落闻言身形一僵,随后皱起眉头来。
弋栖月这边眸光却深了一深。
颤抖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我那次……我那次和几个人一同,奉命下山去弄药……”
“恰好发现了那车架,我幼时见过皇帝出行,只觉得那车架大概是北国皇帝的。”
“见那车停下了,几个侍从走开,空出一个空当来,我一时心急,也没多考虑,就用火点着了……”
他说完,又颤巍巍地不说话。
“那你可想过……”
“这等事如果被北国皇帝查出来,全部的事情都要由先生担得!”
“先生他宅心仁厚医了一辈子人,凭什么替你担这个罪名!”
那人依旧颤声道:“所以……所以我来寻掌事……”
“我要见先生,见掌门,我要自首……”
“烧车的罪名我来担,我会把一切都说清楚,要杀要怪……都我来担,不关先生的事!”
弋栖月细细听下来,却是挑了挑眉。
“墨掌门。”
她缓声启口。
墨苍落回神过来,沉了口气:“方才听见的这件事……”
弋栖月笑:“这件事不重要了。”
“朕也无意追究。”
“还是继续说此前的合约吧。”
墨苍落愣了愣,随后颔首:“好。”
弋栖月道:“明日一早,和谈之前,朕想要看到——”
“胥先生的头颅,完完整整地脱离颈项,出现在朕眼前。”
墨苍落愣了愣,随后却在心下暗道。
胥先生这一笔,未免太傻了。
当真是反着用劲儿,反而把自己送入火坑。
也是,旁人他也许能算计得了,但是对弋栖月用这一招未免太自负了。
他颔首道:“好,明日一早,定会奉上。”
弋栖月笑笑:“墨掌门真是痛快人,如此,但愿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