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栖月想和你一起死。”弋栖月扬起唇角来,哑着嗓子。
墨苍落低哼一声,手臂一挥想要甩开她去。
弋栖月被他甩得一个趔趄,却是紧紧拽着他不肯松手,两个人一同踉跄几步,双双跌倒在地。
浑身又是散了架一般疼痛,弋栖月苦笑——他为了那个女子连命都不要,却连保她一程都不肯。
人心真是荒唐又偏颇。
“师兄,陪我一程吧,你偏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弋栖月笑得凄苦。
“你本就不该出现。”墨苍落冷冷回了一句。
他并不想见到她,话语里的厌恶饶是痴人也能听出。
弋栖月一愣,挣扎着支起身子来,颓然坐在草地上。
“师兄,我……”
“只是想看看你。”
弋栖月说着,最后几个字,她垂下眼来,声音很低。
墨苍落一个怔愣,正要支起身子来,弋栖月却飞快地一抬手,一掌劈在他颈侧,生生将他劈晕了过去。
弋栖月狠狠沉了一口气,正要再架起他往前走,却忽而听见身后有些声响。
她急忙回头,看清来,却微微松了口气,好在,如今只有两个无名小卒搜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真是多亏她熟悉这地形,如今,也算能轻易离开了。
弋栖月匆匆四下一瞧,继而行至一棵巨木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将墨苍落放下,靠在那棵树上。
她做着这些事,眼眶却有些湿,眼泪终于不可抑制地落下来,砸落在他的额头上。
这是她第一次抱他,孰知竟是这般光景……
她俯首下去,将冰凉的唇凑近他的额头,将自己的泪珠吻下。
墨苍落,我知道你恨我,排斥我,我自然……也不会再一厢情愿地、给你留下什么痕迹。
这泪,这吻,便当是了断罢。
念你入心,恨你入骨。
若早知当初年少相逢,竟至于一见倾心,终年不忘,倒是宁愿从未逢着。
饶是那少年风华绝代,剑气落惊绝天下,只做过客,也不至于这般沦丧。
而世所悲戚,莫过于,遭逢了,惊艳了,却偏偏落不得半分好,他每每想起,从未遗憾,怕是只有厌恶和后悔罢,只当负了韶华。
耽搁。
她忽而又扬唇笑了,带着几分嘲讽,却是对着自己。
可笑,在他面前,她似乎总是如此,高傲的女帝,卑微如尘土,自幼及长,她把她的骄傲交出来,任由他践踏,体无完肤……
墨苍落,你真真是个绝情的男人。
而她做这一切的功夫,四下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弋栖月的眸光冷了几分,站起身来,飞快地后退几步,仗剑出鞘,剑光映日,想要撕开一条血路来。
第一卷 007 前往夜云天
左肩却忽然一阵刺痛。
弋栖月也在这痛感中意识到——之前她只想着给墨苍落封住伤口,竟然忘记了自己的伤。
弋栖月,瞧瞧,你是多么可笑?!
她在左肩上一点止血,继而咬牙舞起手中的双剑,白刃映天光,鲜血随风扬,将这一切映衬得优美却又残忍。
可此时她并不想杀人,她只想离开这里。
毕竟,哪怕如今这南部三州自二百年前就被五派割据占领,这也是她的天下,他们,也还是她的子民。
一番鏖战,她更多地是在躲避与防御,倒也能向前走上一段距离。
却突然见着一只龙门刺旋转着,凌厉地袭来。
逆风而来,却不减其力道;样貌娇小,仍不失其气势。尖端泛赤,似有暗毒凝聚;尾部生风,似有内力蓄集。单是听那风声虎虎,便可知其威力巨大。
弋栖月见状也来不及多想,飞快地扬起刀来,硬接了下来,那一瞬间她记不得什么声响亮光,只记得手腕一阵酥麻。
这是何等的力道!
她双剑骤然抬起至胸前,呈防御状,后退了几步,心下已然猜到了一二,能有如此气力者,在这苍流山里,怕是只有那怪力长老——拓石。
当初刺她十剑的那个人!
弋栖月回眸看去,一旁,苍流的兵卒也倒下了几位,不禁吸了一口凉气——这拓石是何等的凶狠,为了伤她,竟不惜杀戮自己的弟子!
而拓石却只是拂了拂袖子,冷眼看着她,冰冷得如同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