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安捂着胸口的位置,手支撑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怀里的那个玉雕就这么被他握在手心里,冰凉冰凉的,一路凉进了心底。
展怀安忍着心底的不适应,仔细一点点抚摸着玉雕的纹路,他太沉默,慕勋垧的目光也随着落在那个玉雕上,神色变得有那么几分不自然,这种时候会被太子如此珍视的东西,该是洛倾送的吧?
过了许久。展怀安才从那玉雕上回过神来,一双眸子晦涩不明地望着慕勋垧,“太子妃真的找不回来了是吗?”
慕勋垧眸中的神色难得有几分不自然,不过他很快掩饰下来,“殿下,末将已经再次去找掖庭司的仵作确定过了,哪里面的人确定是太子妃和那个婢女,太子妃她多半是走了,殿下还是为她操办后事吧……”
慕勋垧声音越说越低,最后那两个字在展怀安冷厉的目光下,楞是说得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也不知道展怀安听没听见。
慕勋垧知道展怀安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个现实,可想起来太子府之前洛言铄的那番话,他只能这么做,洛倾留在太子府太危险了,这种苦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回落到她得身上,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可人哪里每次都能那么幸运。
展怀安如今是什么事情都想不进去了,脑海里全是洛倾的影子,欢笑的,生气的,争风吃醋的,哪怕如今朝堂一片混乱,他这个太子缺是一点琐事都不想管。
打发了慕勋垧,展怀安再书房呆坐了片刻,起身去了趟琉璃居,这院子近来没人居住,竟看起来荒废了许多,树叶都铺了一路。
这里曾经是整个太子府欢声笑语最多的地方,如今也荒凉成了这般模样,往后这太子府只怕也会是这般光景了,这么想着展怀安只觉得心口处顿顿,有种难以说出口的酸痛,他几步踏进凉亭里靠着柱子停了下来。
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所以此刻他什么表情和心情,都无须掩饰,展怀安将手心那枚玉雕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那个动作许久都没收回来,阳光投过凉亭洒了近来,照亮了身体却暖不了人心,微风席卷着落叶吹起又落下,这琉璃居是彻底成了死寂冷宫一般。
展怀安的脑海里,却一刻都没停下来过,过了许久他目光落在院中的合欢树上,声音暗沉沙哑地轻喃道,“倾倾,孤终究是辜负了你,如今说对不起会不会晚了,孤后悔了。”
展怀安的脑海里不由地想起关于洛倾的很多事情,洛倾母亲去得早,可洛阁老却把她宠爱个教育得极好,不仅容貌是临阳城一等一,才情也是没几个人能相比较,东越的第一倾城国色,第一次见面却扬着张单纯无害的脸,涩生生地说喜欢他。
他面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心底是有波动的,那个漂亮得如花一般的女孩,稚嫩的脸上全是对他毫不掩饰的宠爱和仰慕。
可他以为她不过说笑,毕竟那个时候她就十三岁的小孩子,可谁想到她真得对自己有那么深的执念,甚至动了心思,知道生母和皇后是闺中密友之后,更是常往宫里跑,三来两去就把皇后给拿下来了。
皇后是怎么劝他的呢,她是洛阁老的女儿,洛家虽如今朝堂上势力衰退了些,但好歹还是个百年世家,娶了她对你不会有坏处,可他那时候分明早就有了苏眉。
他甚至计划过要向父皇讨一道旨意,求娶苏眉,可谁知道赐婚的圣旨是下来了,却是逼着他娶了洛倾。
他为自己被人摆布毫无自由的婚姻,感到耻辱,他就是他做了太子以来,人生得第一个污点,这样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去爱?他折磨她,不让她回洛家,断了她和洛家的往来,他根本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了嫁给自己,她已经和家里人的关系僵到了极点。
可就算知道又如何,他一样会折磨她,换着法子刁难她,哪怕知道她被绑架差点丢了性命,他却还是在她身体还没好的时候,娶了苏眉过门,高调的不给她一点面子,当众羞辱她。
可她似乎从那个时候不一样了,她变了,看自己的眼神清明的仿佛从没深爱过自己,态度也是冷冷清清的,仿佛以前的痴缠和爱慕都是过往云烟。
他不喜欢她迷恋自己的赤裸裸的目光,可同样不喜欢她说不爱自己就不爱自己了,这段时间假意对洛倾好,最开始不过是一个男人想要征服别人的心思,可从什么开始,慢慢变质了。
她越来越重要,有时候哪怕明知道她欺负苏眉,他也装作没看见,反而站在她的一边,甚至因为母后偏爱她而偷偷高兴,觉得有时候觉得他们的确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