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原先,次妃一定会因为方大奶奶不先来趋奉自己,而是要趋奉王妃大闹一场,可是这会儿次妃也觉得这些事情无味的很,于是次妃点头:“是啊,来就来吧,横竖都是亲戚,就算不让她来,她也必定会进来。”
次妃的脾气,自从罗顷上京后就改了许多,程嬷嬷又怎么不晓得原因何在,因此程嬷嬷笑着道:“次妃这话说的是,不过小的听说,周大娘前些日子,还去方舅爷家拜访过,想来是想求方舅爷呢。”
“什么?还有这么一件事?”次妃的眉立即竖起来,她恨不得把周家当时就打死算了,不过因着王妃的命令,次妃才咽下这口气,这会儿听说方家竟然没把周家的人立即给打出去,次妃顿时又不满了,口中在那嘀咕道:“要不是王妃善心,对他们家在京城的那些东西睁眼闭眼的,让他们家把京城那些东西都带回来,他们家这会儿只怕要穷的要饭。那还能一家子有衣有食?这会儿,他们家倒好意思再去方既啊,只怕也是想求情。”
这点程嬷嬷很是赞同:“说的是,小的听说,虽说他们家在外面也藏匿了几千两银子,还有几百亩田地,要搬在庄子里面住,也雇得起下人,用得起仆妇。可是他们家的人都享受惯了,原先是日日打新衣,月月要听戏,一年四季的首饰都打了不断。现在这种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单周四那边,就有两个小妾吵着要回家,周四又做不出那种卖了小妾的不体面的事儿来。因此狠心打发走了两个小妾,临走前那两个小妾还说没有落下银子,还有听说……”
这些话,次妃爱听,王妃可不大喜欢听,她已经阻止程嬷嬷:“罢了,不要说了,横竖方家要是真敢来求情,明儿就给我打出去。”
王妃一厉色,程嬷嬷和次妃都不敢说话了,王妃长叹一声,还过年呢,就现在这样的心情,过什么年啊?
方大奶奶也不是一个不知道眉高眼低的人,大年初一那天抱着孩子,先来说了几句吉利话,就在那观察着王妃的神色,想要适时地把周大娘来自己面前说的话给说出来,恰好一个丫鬟端茶上来时候,不小心把碗里的茶水给泼出来,泼在方大奶奶的新衣上。
那丫鬟吓得立即跪下,这大年初一的,别说方大奶奶不便发火,就算要发火,也不能当着王妃的面发,于是她对那丫鬟道:“起来吧,幸亏我今儿穿的,是蓝色裙子,若是像昨儿穿了那石榴红的裙子,这颜色一经了水,可就要不成了。”
丫鬟并不敢起来,只是看着王妃,王妃把茶碗一放,丫鬟见王妃没发火,这才站起身退下。
方大奶奶重新坐下,对王妃赔笑道:“按说王妃您房中的丫鬟,是该十分机灵的。”
“这也有个缘故,因着这两年事情多,单我房中的丫鬟,就换了好几拨,原本我也看不过去,但后来呢,我就想清楚了一个道理,所以就由他们去了。”王妃的眼微微一抬,就说出这么一番话,方大奶奶哦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道理,我们可能听一听?”
“这道理啊,就是服侍的人,机灵自然是该有的,可是呢,最要紧的是忠心,最怕啊,就是那种自以为自己机灵,就可以背后卖主,甚至于想两面讨好的人了。”王妃的话外之音方大奶奶全听出来了,这明明说的不是下人,而是周家,毕竟因为背主被赶出去的,这些日子只有周家一家。
方大奶奶想起那天自己见了周大娘,还在周大娘的巧言说服之下,答应为周大娘家进来说情,顿时觉得自己这想法太不明智了,就王妃这样什么都清楚的人,自己想了什么,王妃岂不清楚?于是方大奶奶急忙应是,又顺着王妃的话说了几句,这叫响鼓不用重锤敲,这表现王妃很满意,在方大奶奶告辞的时候,王妃又对方大奶奶道:“想来你也知道了些京城里面传出来的流言,你妹妹跟着世子,在京城也受了点苦,你可千万要记得,最要紧的事是什么,千万不能给你妹妹丢脸。”
王妃这叮嘱让方大奶奶的脸登时就红了,方大奶奶对王妃郑重地道:“是,王妃您的吩咐,我记住了。”
“大家说起来都是亲戚,什么吩咐不吩咐,不过是叮嘱你几句。”王妃对方大奶奶和颜悦色地说,方大奶奶再次行礼离开。王妃看着方大奶奶的背影,面上露出一抹笑。对周家,王妃当然也想赶尽杀绝,但这样面子上就不大好看,于是王妃也只有忍了,只吩咐打了他们全家二十棍,再把他们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