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秀正在检查着尸体,并未理会这道意味不明的目光。他丝毫不在意女尸身上的污浊,将女尸的手肘略微抬起一些,仔细端详着手腕处的伤口。
沈宴则是从女尸腰间取下乾坤袋,将其打开,然后开始清点着里面的东西,每数一件,他的脸色就更苍白了几分。
数到最后一件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佩剑、乾坤袋确实是裴清的,但这并不能说明这具尸体便是裴清,或许是有人将这些东西放在尸体身上,故意误导我们。”
沈宴紧紧捏着乾坤袋,一字一句说道:“我不相信。”
语罢,又继续沉默。
周围的弟子在裴苑的授意下,皆不敢作声。裴秀则缓缓放下女尸的手肘,起身行至断剑所在之处。
他拿起断剑,看了一眼剑身处的断痕,在看到剑锋上沾有的血迹时,瞳孔骤缩。
裴秀捏了一个诀,血迹立刻便从剑身上脱离,在半空中凝成一粒血珠。
他拿起剑欲往手掌轻轻一划,却被裴苑制止了。
“此剑说不定被人动过手脚,还请家主三思而后行。”裴苑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递了过去。
裴秀没有接过匕首:“此剑乃我亲手打造,若是被人动过手脚,自然会察觉。”
语毕,便拿起半截剑锋,朝着手掌轻轻一划,顿时便有血溢了出来。
下一刻,手掌上的血迹便脱手而出,朝着浮在空中的血珠而去。
在场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血珠的变化,不消片刻,裴秀的血与血珠完全融合。
裴秀一挥手,那粒血珠就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直接坠入女尸体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就在血珠与女尸完全融合的那一刻,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自然明白裴秀方才的一番动作所包含的意义,裴清是他的亲妹妹,既然裴秀的血能与剑上留下的血融合,那便说明留在剑上的是裴清的血。
随后,血珠又融进女尸中,便说明,这具尸体是裴清。
结果显而易见,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裴秀亲眼看着血珠与女尸融合,有一瞬间的失神,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宣布了这个噩耗,“这具女尸便是裴清。”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为之一震。
一旁裴苑连叹了数声气,似乎有些不忍再看,直接便转过身去,周围的弟子则纷纷垂下头,不敢出声。
半蹲着身子的沈宴听得此言后,仿佛失了力气一般,整个人跌坐于地,身上沾满了泥土。
“沈宴……”林淮见状,心里更加不好受,可当她看到沈宴的脸上的神情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宴双目通红,死死盯着那半截剑锋:“她的手,是被那柄剑所斩断……”
裴秀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是能隐隐感觉到他周身的冷意。
沈宴看着手里的乾坤袋,眼神有些涣散,不禁喃喃自语:“可是,这具尸体怎会是裴清呢,我不信。这一定是个骗局,往生图里的虚影都没离开过心斋。”
语毕,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往生图,再用往生图追踪一遍,一定能找到她。”
一直观察着众人的苏衍忽然开口:“沈宴,你既然提到了往生图,可还记得虚影最后停留的地方。”
闻言,浑浑噩噩的沈宴,眼神逐渐清明起来,他抬眼看向裴秀,却没有将答案说出口。
因为虚影最后停留的地方,便是裴秀所在的小院。
裴秀并未深究苏衍话中之意,但听到往生图三字时,眼里突然有了几分神采。
“如此说来,你方才用往生图追查过清儿的踪迹。”裴秀低声问,“她都去过什么地方?”
“裴清姑娘最后停留的地方,便是裴家主所在的院里。”苏衍完全不忌讳周围之人,直接将答案说了出来。
苏衍这番话显然是意有所指,就连一旁的裴苑都忍不住开口:“苏公子慎言,裴钟两家虽是世交,念在钟家主的面上,不会同你一般计较,但也容不得你如此诋毁家主名誉。”
裴秀言简意赅:“不可能。”随即又问,“沈宴,你是何时发现裴清失踪?”
沈宴:“三日前,我发现裴清不在房里,询问过巡视弟子后,才知她一夜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