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现下应该在南华山才对,怎会出现在扶风。
林淮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约,她赴还是不赴?
林淮没有忘记,当年云我无心曾向她讨过一滴血,她不知这滴血究竟有何用,可这无疑是一种潜在的隐患。
她担心若自己不肯去赴约,只怕还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思及至此,林淮先是传了一封信给苏衍,将目前的情况与他大致说了一番,然后将手里纸鹤收进袖中,犹豫了片刻,决定前去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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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依约来到逐风楼,尚未开口询问,便见一名女子缓缓朝自己走了过来。
“主上已等候您多时,姑娘请随我来。”
林淮看了一眼这名女子,只觉得她身上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眼有白翳,面无表情,像极了当年出现在蜃景城里的无目人。
“多谢。”林淮虽有些不安,但还是点头应下,跟着女子朝楼上走去。
女子将她带到逐风楼的一间厢房,在门上轻叩三下,“主上,人已经带到。”
“进来。”
门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女子得令,这才推开门,邀请林淮入内。
林淮刚踏入房内,她身旁的那名女子就开始渐渐变薄,最后化作一张纸人,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见状,她便蹲下身来,捻起地上的纸人,仔细一看,果然和三年前所见到的纸人一模一样。
一直萦绕在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当年出现的无目人确实出自云我无心之手。
她抬头看向那位始作俑者,却只看到一个背影。
“先生今日相邀,不知所为何事?”林淮起身,淡淡开口。
云我无心负手立于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并无要事,不过是想与故人一叙而已。”
林淮看清他的脸后,陡然吃了一惊,只因这张脸并非是平平无奇的云我无心,而是如瑶林琼树一般的裴秀。
“坐。”裴秀行止桌前坐下,又示意她入座,“何必如此惊讶,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林淮的确已经猜到二人之间的关联,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坦然。
她顿了顿,这才走了过去,在裴秀对面入座。
“我不知该如何称呼您。”林淮将纸人放到桌上,不去看他。
“名字不过身外物,你若是不习惯,大可称我为云我无心。”裴秀捻起纸人,看向她,“为何不肯转过头来,莫非裴秀面目之可憎,让你宁可对着墙壁,都不愿看一眼?”
“我不知该怎么面对您。”林淮转过头来,视线却一直落在裴秀手里的纸人上。
裴秀笑了笑,也不勉强她,只是拿起手边的壶倒了一杯茶,推了过来。
林淮接过茶,却没有立即喝下,而是用手在杯缘摩挲着。
“多年未见,我从未想过,你我再见时竟会是这般情形。”裴秀将手中的茶一口饮下,“当年你曾言,待你心愿达成之日,还要与我煮茶论道,共话桑麻。而如今你心愿已成,却是不肯再履行承诺了。”
听得此言,林淮猛地抬头看向他,“裴秀,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清楚的知道对方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邀她前来绝非叙旧这么简单,然而这人总是在与她绕圈子,不肯透露真实的想法。
煮茶论道,共话桑麻,这句从他口中说出来,竟是那么的讽刺。
“蜃景城里的无目人,花朝城里潜伏在暗处的人,以及长风送月楼里却发生的异样。我一直不明白,究竟是谁想要取我性命,如今总算是懂了。”林淮说。
裴秀放下手中的茶杯,说:“林淮,你可知晓,在你的身上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林淮不语。
“你既然认为这些事都与我有关,却还是肯赴约,这是为什么?”裴秀问,“被至亲之人逼上绝路,再世为人后,分明可以取走他的性命,你却选择放过他,这又是为什么?”
裴秀不等她回答,便兀自说道:“因为你太过重情,而这并非是一件好事。”
话音刚落,林淮便感到右眼一阵剧痛,她立刻捂住右眼,想起镜里所看到的红痣。
“错,重情并非是我的弱点,所谓的弱点不过是当年落进你手里的那滴血。”林淮不禁冷笑,“即使今日不赴约,你也有千百种办法让我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