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压迫感令她把要脱口而出话,生生给噎了回去,而对方亦是不语,一时之间,气氛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加上这人似乎也没有邀请她进去的意思,她也不敢动,只好维持这样的状态,一里一外,一高一矮的对峙着。
男子身虽未动,眼里却有了几分探究之意。
对于自己的举动,眼前的女子没多大反应,看起来勉强算是神情自若,但那紧紧握住的手出卖了她。
她在害怕,不过,却没有往后退半步。
“先进来吧。”男子低沉的声音打破这片寂静,也使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稍显缓和。
林淮这才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开口,却见那人并未有等她的意思,自顾自的朝里面走去,同时,被他身子所挡住的门内景象也得以完全显露出来。
入眼便是一片明艳的景象,庭院中栽着数株红梅,灯笼沿着回廊蔓延,两相辉映,更显得明媚艳丽。
这院内灯火通明,与安陵漆黑的街道完全不同,自己提着个灯笼反而显得多余了,林淮将手中的灯笼吹灭后,走了进去。
二人来到一间半掩着门的屋子,男子先行入内,在案几边翩然坐定,林淮则是站在一旁,安静的看向他,却发现那人也在看她。两道目光交汇,双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面上虽是无波无澜,林淮却知道,自己不过是强装镇定。这人不过是瞥了她一眼,那股莫名的压迫感便再次袭来,这是一种强者凌驾于弱者之上的绝对压制。
如果说,方才林淮有三分的把握,那么现在完全可以确定,眼前之人正是她所寻找的人。
云我无心。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典籍里都在强调着一个道理,在这世上,越是年代久远的珍宝,看起来越是黯淡无光,那些所谓的上古神器,更是如此。若不是亲眼所见,林淮是怎么也想不到,云我无心竟是如此的平凡。
而且,这位高人非但没有隐居于山野木屋,与清风明月相伴,还住进了青堂瓦舍的大宅院,种着娇艳欲滴的红梅。不是清雅幽静,而是明媚艳丽。
最重要的是,这位高人,很不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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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友善的高人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在心里连连摇头。
底子太差了,根本就不是修行的料。之所以放她进来,不过是却惊异于那双眼睛中所透露出的坚定,在他的压制下,分明已是强弩之末,仍是没有露出胆怯的神情。
云我无心来了点兴致,收回方才故意散出的灵力:“请坐。”
林淮顿时感受到压迫感烟消云散,看来对方已无为难之意,这才依言入座,礼貌地开口:“深夜叨扰,不胜歉意,请问先生可是……”
话还未落,便被云我无心出声打断:“客套话可以略过,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即可。”
这话说的虽有些不近人情,语气倒是没有那么冷漠。在暖橘色烛光的映照下,他的面庞似乎也柔和了些,眉眼间的冷厉之气,也仿佛被涤荡而尽。
不友善的高人现下看起来,倒是很友善。
林淮便不再啰嗦,十分肯定的说:“想必,先生便是云我无心。”
对方颔首,示意她继续。
见状,林淮索性也不打算和对方绕弯子,直接把来意说了出来:“我曾有幸,得以翻阅过先生的著作,先生文采斐然,内容更是见解深刻。此行的目的正是为了您书中所写的五行复苏之法。”
“在你之前,曾有两个人来找过我。他们的目的同你一样,只不过,其中一个人,是个死人。”云我无心直视着女子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和他一样,也是为了救人吗?”
闻言,林淮苦笑道:“是也不是,他是为了救人,我则是为了渡己。”
“渡己?”云我无心疑惑的看向她。
“想必您也看出来,我不是块修炼的料,而且,我刚从……一个地方逃出来不久,很快就会被人发现,若您不肯帮我。”林淮顿了顿,脸上血色尽褪,“那我只能回去了。”
“我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方才所言非虚,此法确实只对死人有用。”云我无心察觉到对方的异样,但仍表示无能为力。
“那若是我——”林淮迅速开口,可云我无心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云我无心的眼神顿时冷厉起来,打断她后半句话:“我将此法著于书中,为的可不是让人走这旁门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