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兰若手足无措地伏在床边哭泣,声音颤抖地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顾白的睫毛微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兰若泪眼斑驳的模样便这样映入了眼底。
“顾白!”兰若握着他的手放在脸边,又惊又喜,“你是不是没事了!真气是不是起作用了!我、我再给你输……”过于激动的兰若轻咳了几声,拿手捂着竟在手心咳出了一口血来。
“没用的,毒已经入了五脏六腑了。陪……陪我说说话。”顾白弱不可闻地说着,并用仅剩的力气替兰若理了理被眼泪粘住的碎发。
兰若不答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住地哭泣。
“想不到我还能见你最后一面……这叫什么来着,回光返照……呵呵。”顾白云淡风轻地说着,仿佛死亡只是稀松平常的小事。他不畏惧死亡,畏惧的是要同他爱的人与爱他的人分离。
兰若泣不成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顾白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轻声开口道:“傻瓜,我们迟早是要死别的呀。只不过……只不过提前了几十年的岁月而已……”说着说着,顾白的眼里也浮起了一层水雾。
兰若嚎啕大哭,一如当年那个欲寻言凌在山林里迷路而无助地大哭的小兰妖,“不,不要……顾白,你别走……不要留我一个人……”
“兰若,我想……我明白了我的毕生所求了……我死得无憾……你、你也是……要……要去寻自己的……道……”顾白气若游丝,说话已十分困难。
“我不要什么道!我只要你活着!”兰若撕心裂肺地喊道。
“兰若……你还有什么……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顾白艰难地问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兰若哽咽着说道:“今生、今生是我找到你的。师傅说、说来世不许我再去纠缠你了。换你来找我,好不好?”
“好。”顾白微笑着应下了。
“那你记得穿一袭白衣,在头上带一个兰花样式的发束。那样、那样我一见到你,就、就能认出你了……”兰若边哭边哽咽着嘱咐道。
“嗯好。我一定不喝那孟婆汤,我一定……一定会来找你的……”顾白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他太累了,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兰若,曾经答应过你让你守护我的现世安稳,终究还是失言了。余生,失陪了。”
扶澈正在屋内用晚膳,一个身影忽从窗外翻身而过,一脚踢翻了满桌的酒菜,他反应不及,已被兰若用单手死死地扼住了脖子,靠在墙壁上。
“你、你做、什么!”扶澈看见兰若的眼神里满是杀意,心下大骇,拼命地挣扎。
兰若冷冷地说道:“顾白死了,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扶澈在心里疑惑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自己当初的那番话刺激到了他?”但扶澈还是镇定地抓住了可能生还的命脉,断断续续地说道:“杀、杀了、我、清阳门、的人、是、是不会饶、饶过你的!”
“我不在乎。”兰若的目光寒冷,随即扭断了扶澈的脖子,宛如碾死一只蚂蚁。
兰若安顿好了顾白的后事,从一愁谷带走了两件东西,一件是《草木集》——顾白未写完的医术;另一件是那副顾白不肯给他看的画——一个人的画像。
距离计划进行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幽兰却从知道顾白死讯的那天起,意志消沉至今。这晚她正屏退了侍女,独自一人对镜卸去头上的发饰。
一个人影突破了王爷府的层层岗哨,从窗口跳入幽兰的房内,幽兰刚感知到有人闯入,却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被捂住了嘴,只听那人低声说道:“别喊,是我兰若。”
幽兰点点头,兰若将手上的画轴放在了她的梳妆台上,瞬移到了窗边,与幽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想,这件东西该交由你。”兰若冷冷地开口道,这几日他憔悴了很多,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
幽兰慢慢地打开了画轴,画上的是她闭目抚琴时的场景,她不觉想起了那日与顾白一同赏琴的情景。“这……这是顾白的画?”幽兰眉目含伤,哀痛地看着兰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