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对峙。一夫当关，虽千万人，亦独当之。
为什么？
世间蝇营狗苟，熙来攘往。左不过争名逐利，为了正道大义，以及异象现世的天材地宝。
可惜她不是。
……
莫非，为情？
想她今非昔比，凶名赫赫，世间无可奈何，也惟有人心不可解，往事不可追，纵是天意亦敢违。
“尊上不要自误！”
再三劝阻，对方端是顾忌重重。
纵她孤身只影，未见麾下，也不敢轻易动手，只有言语恐吓。
“不对！恶魔虚影！在她身上！”
“诅咒？她是种了诅咒！”
“小心！这诅咒危险不可逆！莫沾染！”
……
僵持良久，才有人洞察了她久藏不露天机。
“素薇……”
身后传来什么人虚弱无力的呼唤，宛若蛛丝的阻缠。
守着他，护着他，倾助大半精血。
你……何以至此？
“红莲欲求生，素薇惟愿死。薇死得莲生，岂不两相全？”
素面勾起一抹冷笑，她的姿态间满满是对这尘世的恶意绝决，半点牵绊却无。
“哈哈哈！以我残躯残魂，向黃泉鬼狱发大誓愿！”
“尽诛世间以啖仙裔血肉为修炼者！”
“此恶不绝，吾骨不灭！”
何曾见她真畅意开怀？
以灰飞烟灭不存于世为代价，她发下净世的血咒。
直此，她的眼中终于多了一丝真实的欣然。
好似打心底里夙愿得偿。
一具小小的孩童骸骨从白骨堆中站立，与她遥望，随即隐去。
生时牵念太多，唯有寄身后快意前仇。
“永别啦……”
如果真得永别。
“不……别死……”
最后耳畔那人的悲呼，化作她初醒唇边抿紧的呢喃。
那么她就不会恶梦重温，梦回自己最弱小无力的时候，一位位血亲长辈再无眷念，为她舍身，以死亡向她作別。
……
最后一位是她师姐，亦是她未能过门的舅母。怨恨着诅咒着，终于还是扶持她一路，而后猝然离她而去。
好多人对她说要好好活下去。
活着受罪吗？
什么末世，这世间于她早已是炼狱。
自杀是懦夫所为，孤傲如她，自然不肯身后背上被人妄论懦弱。
机会难得，她好不容易觑得一个……
旧日也曾有缘。
怎么就……舍身未遂呢？
***
“呵！叶荷杯？叶青莲？业他娘了个腿的火红莲？”
“老娘和你当面十句话说过没有？”
“我跟你有神马关系！你自己心里就没点逼 数吗！”
她一向以沉默寡淡示人，骨子里亦真实矜持而内敛。
此刻气得狠了，开口初还克制，后来声调一点点拔高，猛得睁眼坐起身，把这些年在尘世摸滚打爬学到的脏话一并放出来。
罪魁祸首正一脸憔悴一直守在她近旁照顾。
前尘烟渺，相交不过点头，于彼此他们难说渊源。
他救了她，她也救了他，而她直言是想死的，他反而等同恩将仇报。
“……”
“你真美。”
“我太冷了。”
“你真的好暖。”
“我不想死。”
“你也是吧？”
“那么我们一起活下好不好？”
那人的声音和她平常相仿，冷而淡，没什么情绪起伏。
暧昧的内容也像沉述，一句一顿，不见动念。
“……当时你说了十七遍‘你不想死’。”
“‘我很美’你说了九遍。”
“‘我们一起活下去’说了五遍。”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算上重复你就说了三十四句话。”
“……还有十几滴眼泪。”
“后来听你又说过，每一滴眼泪都算是千言万语。”
最后他作出结论。
“……所以，初次见面你就对我说过很多话，远不止十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