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枫眉头微微一蹙,再不说话。
苏烨,我刚刚问你是否会对慕容家大开杀戒,那不过随意问起。
可你,为何不回答。
为何,不去否认……
冬日,天气渐渐的冷了下来,日头不强,慕容枫也就懒得出门,总是抱了汤婆子坐在屋里待着,或看书、或抚琴、或写曲儿。
连日来,朝中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听浅雪说,这些日子,慕容德的官威更胜,甚至皇上遇到什么奏折,都要向慕容德请示,皇上越是服软,慕容德便就更是威风。
这几日慕容德想是抓了皇上的什么把柄在手,每日在朝堂上更加变本加厉,皇上准他穿履佩剑上殿,却仍旧不够,如今皇上又在皇位之侧放了椅子让慕容德坐,但凡朝政大事,奏折都要先交到慕容德的手中。
一个大臣做到如此地位,实在是昭朝第一了。
慕容枫摇摇头,慕容德做的实在有些过了,他这样做的确是树立了官威,可长此以往,不管是朝野还是民心,怕是慕容德都会成为千夫所指。如今整个朝政都在慕容德的手中,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恐怕就会万劫不复。
不过究竟会出什么事,慕容枫倒也说不清,只是隐隐有些担心。
慕容德如此高调,迟早是要出事的。
她问道:“朝臣们没说什么吗?”
“自然是有说话的,只是但凡有敢和右相作对的,右相或贬谪或杀头,如今已经清除了不少反对他的人,现在朝臣么才是敢怒不敢言。”
慕容枫听后,不禁眉头一皱。
她的父亲,如今为了权力真的什么都可以做了。
浅雪接着说:“如今敢弹劾右相,却又没贬谪的,大抵朝中只有一人了。”
“还有一人已是不易,却不知是何人?”
“左相,邹公。”
慕容枫听得此话只觉得心头“咯噔”一跳,看来如今朝政已经分立,慕容德有了强大的党羽,而将不听话的朝臣各个击破,可邹陵也并非等闲之辈,左相右相,心思不同,终究是无法共同辅佐当今圣上成就霸业的。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老师……
慕容枫摇摇头,然后问道:“老师又是因为什么事要弹劾我爹?”
“前两个月,右相在你们老家雍州建了座陵寝,许是将来百年后为他自己准备的,这陵寝可谓是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右相为了这陵寝,几乎动用了雍州所有的年轻男丁,雍州之地苦不堪言,民间私下都拿右相和‘暴秦’相比,一时怨声载道。左相和右相同出雍州,左相自然会替州府百姓不平。他列了右相的十项罪名,前日在朝廷上念,可皇上并未处罚右相,当然,也没处罚左相。”
慕容枫点头:“这也就是老师身居高位,若是旁人,怕是已经出事了。”
“娘娘,朝政的事我本不该说,可有句话不得不提点您。”浅雪看着慕容枫郑重其事的说。
慕容枫一怔,浅雪看去如此严肃,让她略微有些不自在,浅雪要说的,定然是在反对慕容德的,她有心理准备,便点头:“说吧。”
浅雪“嗯”了一声,低低的说:“大昭历朝历代,乃至前朝,娘娘可曾听过一个大臣生前建陵寝的吗?动用如此多的人力物力,这阵势比皇上的陵寝规格尚还高出许多。”
说道此处,浅雪自觉的住了嘴。
点到为止。
慕容枫听着浅雪的话,却大惊失色,回想一下,她事前未听说过慕容德建陵寝的事,她以为慕容德不过是在向天下炫耀他的恩威荣宠,如今看来并不全然如此,动用众多的人力物力,劳民伤财的建造陵寝,难不成她暗藏心思,想要将这陵寝变成皇陵?
他想登基?
慕容枫想到此处,再也不敢想了,她只觉得腿一软,顿时站立不稳,就这样跌坐在了座位上。
她睁大眼睛看着浅雪,浅雪此刻也紧蹙眉头。
慕容枫低低的说:“进一步,我慕容家将成为皇室贵胄,而退一步,我慕容家将万劫不复,被整个天下唾骂……”
浅雪走了一步,站在慕容枫面前说:“娘娘觉得,慕容氏会进还是会退?”
“这二者都是我不愿看到的。”慕容枫皱着眉头说,“可我如今必须想到,倘若慕容家真的万劫不复,我该怎样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