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枫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德:“爹,姐姐刚刚灌下的果真是堕胎药?她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忍心……”慕容德面容之中没有半分改变,慕容枫不禁一笑,“还是迟早有一日,父亲会如此对我?”
“枫儿,你记着,你若能听我的话,那你绝不会和慕容榛一样。她进了宫,以为有皇上这个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将整个朝廷都不放在眼中,如此这般,我定要对她略施惩罚。”他的话中,毫不避讳,甚至已经承认,就是他害了慕容榛。
“她究竟是不将朝廷放在眼中,还是只不把您放在眼中?”
慕容枫微微闭眼,只觉得千般事情都在脑中不停的闪现,姐姐的成亲,她的成亲,那个如洪水猛兽一般的丈夫,那个被他深深割过的伤口。
她不由得颤了一下:“多谢爹爹提点,女儿不及姐姐聪慧,想必也不如姐姐懂得爹的心思,女儿自会听从爹爹的,只是女儿担心哪日理解错了爹的意思,惹得爹不开心,还盼爹爹不要怪罪。”
慕容德皱了皱眉,知道慕容枫不满他对慕容榛如此,他却也懒得费心解释,他说道:“宫里的事情,并非三言两语能跟你说清,你如今尚还太小,有些事情不明白,以后你总会明白的。”
“可女儿怕……”慕容枫凄然一笑:“等女儿明白那日,已经太迟。”
说着,她就向慕容德行了个礼,然后朝着翊秀宫的寝宫走去。
刚走两步,慕容枫又停下脚步,她回身说:“爹,你既然知道新婚之人见不得血,那为何要在成亲当日杀了楚楚姑娘?”
慕容德想要说话,可一时语塞,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看着慕容枫,眼神之中变得凌厉起来。
翊秀宫,内室。
慕容榛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甚至有几分哑声,太医正在给她止血,她看去憔悴不堪,眼睛之中遍布血丝。
太医到的这么快?
慕容枫无力的笑笑,大抵这是慕容德能为慕容榛做的最大限度。虽然慕容德不想让慕容榛的孩子出生,但也总不至于想杀了自己的女儿。
他提前通知了太医,让太医早些赶来。
薛姑姑此刻也已经赶到,她看到太医前来,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便不等传唤先进了房间。
她安顿好慕容榛,便对着慕容枫说了声:“太子妃……”
这一句,如鲠在喉,她张着嘴,在没说出什么,只是眼泪已经“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慕容枫快步走到床边,她对着薛姑姑摇摇头,让薛姑姑别太过担心。她看着那太医,那是太医院的朱适朱太医,他医术颇高,看去年老持重,慕容枫对着朱适问道:“大人,贵妃娘娘现在如何?”
朱适对慕容枫行了个礼:“回禀太子妃,贵妃娘娘如今失血过多,身子虚弱,臣正尽力施救。”
“那、那皇嗣怎样?”慕容枫问了句,问完之后,她开始害怕听朱适的回答,她害怕那些冰冷的语言。
朱适然后叹了口气,宛若宣判死刑一般的说:“回禀太子妃,孩子掉了,是个皇子。”
那个宣判,如此无情,容不得任何更改的机会。
慕容枫只觉得从心底迸发出一阵寒意,寒气透骨,她站立不稳,几欲倒在地上,她慌忙扶住床上的幔帐,勉强的稳住了身子。
低头看去,慕容榛面色痛苦的躺在床上,额头上汗涔涔,脸面上也没有半点血色,甚至连呼吸都是那般的微弱。
她的姐姐,曾艳冠京城,世人都知慕容枫才貌双全,可慕容榛从没输给过她,她和慕容榛是慕容德唯一的两个嫡女,世人都说她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可只有慕容枫自己知道这金汤匙是藏毒的。
慕容榛那样骄傲,她拒京城中的公子哥于千里之外,甚至亲手撕毁了一封封的庚帖,因为她说,她要嫁的人,是当今世上最有权势最有才能的人。
若她所说人,当今世上,大抵只有一人和她相配,那便是皇帝。她想嫁给皇帝,可又绝不是当今这个年过半百、苟延残喘的皇帝。
可她是慕容德女儿,她的命便不由她。慕容枫看着慕容榛的样子,更是明白,自己恐怕终有一日也会成为这个样子。
可慕容榛那样骄傲,如今却这么颓败。
慕容枫语带喑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