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雪明白,慕容枫对她有些失望。
但她早已打定主意,不管怎样,自己也是无法说的,怪只怪自己为人太过精明,又不会掩饰,倘若自己真的能和晴云一眼,什么都不管,那倒还好了。
她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换了个话题:“娘娘,边境出了点事情。”
边境,慕容德?
“啪。”慕容枫正剪下了一杈树枝,听着浅雪所说,她便有些焦急的对浅雪说:“可是我爹,出了什么事?”
“娘娘可还记得,之前右相大胜叛军,将叛军首领高顺被右相射死之事么?”
慕容枫回想一下,随即点头:“当然记得,那时先帝尚还在世,那场征战我爹大胜,他却不回京城,要清除叛军余党,将天下叛兵都朱砂殆尽。”
浅雪点点头:“当日右相那战虽杀敌一千,可也自损了八百,他便在荆州整顿兵马,休养生息。可没想到,那战之后,余党迅速整兵,又招募上万新兵,重新和右相一战。人言骄兵必败,右相自之前那战,兵马尽成骄兵,再无什么征战的心思。叛兵将右相诱至金林渡口,将他三面夹击,右相终是吃了败仗,将士奋力将他救了回,可这一战折损的兵马不计其数。”
慕容枫不可置信的说:“我爹败了?”
“是。”
“那他可曾受伤?”
“没有,唐逸在金林口将他救出,他并未救出,只是折了打扮兵马。”
慕容枫听到此处,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那便好,她将剪下的一杈枝桠放在手中,然后问道:“那我爹现在在做什么?”
“除了休养生息、整军再战怕是也没有别的法子,他上书给皇上,请皇上发兵相助,如今皇上还并未有所动静,大抵还在思索该如何对待右相。”
“皇上的想法到底重要,可我姐姐的想法才是重中之重,就要看她是否顾念父女之情了。”慕容枫略微叹了口气,淡淡的说,“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看来那些叛兵的实力不可小觑啊。”
浅雪点头:“右相如今是众矢之的,不说别处,便是雍州一地,恐怕都对右相有些情绪,都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只怕是右相有的对付了,朝外如此,朝内更是如此,哪个朝臣不曾在右相手下受气?天下人人都在盯着右相,他的胜负,与天下来说,有莫大的干系。”
慕容枫手中拿着那束枝桠,然后低低的问了声:“浅雪,一支没有首领,节节败退的队伍,真的能迅速的恢复,还打败我爹么?我爹为将三十载,也算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怎就吃了败仗?”
“娘娘的意思是?”
“我在想,会不会有人暗中帮了那些叛兵,给了他们什么钱粮兵马的支持,让他们兵力可以迅速恢复?”
“谁?谁有这样的权力,有这样的能力?”
“啪。”慕容枫用剪刀剪下一个枝杈说:“一个有权力又有兵力的人,皇上不就是一个么……”
皇上是恨慕容德的,为了让慕容德败,他甚至不介意和叛军暗中勾结。
慕容枫想,不管皇上是否帮了叛军,但至少他对于叛军没有做任何的动作,无为便是纵容,看来慕容德在皇上心中比叛军更可怕。
慕容枫叹了口气:“都说苛政猛于虎,我爹在民间怕也是个比虎更加骇人的人。”
转头看着浅雪:“浅雪,你说,皇上究竟有没有帮叛兵?不管他帮没帮,他总归是没限制他们。皇上对叛兵无为,不怕养虎为患吗?不知是什么人,做了他们新的首领?能让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便重新恢复?”
“叛兵的新首领,娘娘认得。”浅雪说了句。
“哦?”慕容枫一怔,她在脑中搜罗了一下相识的人,却怎么也想不到谁有这般能耐,她问道,“是谁?”
浅雪低低的说:“你的老师,邹公邹陵。”
“当。”慕容枫手中的剪刀拿捏不稳,瞬时掉落在地上,她的心头也不由得颤了一下,她不可置信的说,“老师他做了叛臣?”
“是,如今叛军已经自成一路兵马,打着邹家的旗号,正在囤积部队,招兵买马,休养生息之中。”
“他为何会做了叛臣?”慕容枫不信,甚至觉得有些心痛,慕容德做出什么,她都不觉得怎样,因为慕容德性子本就是那般的,从来都是目中无人,他甚至不在乎名声。可邹陵不一样,他是人人口中称赞的“颍川公”,他崇尚儒学,信奉孔孟,最重礼法,他从前时常教导慕容枫做人当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