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枫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她还站在房间门口,可身子却颤抖起来,大概是想起了那些拼命想要忘记的事情,因而情绪有些激动。
苏烨接着说:“枫儿,当日你难产出血,我便知道我的罪过太大,倘若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就算是自刎也难以弥补,当日程氏生产,我和医官说要保孩子,你定然是怪我的,我便告诉你,我从未喜欢过程氏,可那人若是你,我拼了命的也会保住你的性命,你我成亲三年,你已让我此生难忘。”
“朝臣都在私下传说,我有一个彪悍的妻子,我畏惧妻子,不敢纳妾,可你不是,我不纳妾是因为我怕,若是那妾侍并非善人,反倒让你受了委屈。”
“枫儿,或许如你所说,此行真是危险重重,明处的敌人好防,可暗处的敌人难防,如今我不过是准备被皇上宰割的羔羊,我怕,我这是最后一次见你,所以我想见见你,可你若不愿,我这就走,只是你若不愿,为何要提点我那么多,让我以为,以为你已经原谅了我……”
“苏烨。”
慕容枫在房间中忽然幽幽的说了句,苏烨听着慕容枫的声音,便停住了话语。
慕容枫叹了口气,看来浅雪并没有照她说的话说,而是自己重新加了许多词汇,她淡淡的说:“那不是我提点的,那是浅雪提点的。这些事情我都明白,你不必费心向我解释,我若是不明白的,你解释我也听不懂,可我想,咱们终究是不同的人,我对你的了解实在太少,如今这事,正好给了你我一个相互了解的机会,你说我不理解你,可你也不理解我,在你心中,这是小事,可在我心中,这是大事,我是一个女人,你知道孩子对于女人的重要性吗?你大抵不明白的,否则你也不会……”
慕容枫说道此处,停住了脚步。
房间内外出奇的安静,苏烨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不知名的虫鸣在小院里响了起来,一声一声,声声刺耳。
“浅雪是个极聪明的人。”慕容枫靠在门上说:“她思虑极多,她说让你小心,你便小心一些吧,我累了,你回去吧。”
房间外面久久无言,不一会儿便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由深变浅,苏烨大抵是离去了吧……
慕容枫站在房间里,忽然觉得心向被抽空一般,她叹了口气,再不说话。
“王爷出征了。”
清晨,慕容枫在房中正在给海棠浇花,浅雪便低低的说了句。
慕容枫听着她的话语中有几分担心,她便问道:“你在担心她?”
浅雪“嗯”了一声:“我总觉得这是个阴谋,这阴谋不是对付王爷一人,而是要将整个端豫王府连根拔起。”
“若是那样,也是咱们的造化了,跟着苏烨没有享到一点福,却处处被他连累。生死各安天命,如今我倒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况且该嘱咐的,你不是都嘱咐他了吗,还是——”慕容枫拿着花洒回头看着浅雪淡淡的说:“用的我的名义。”
浅雪听着慕容枫兴师问罪的意味,看来这事已经被慕容枫知道,她就摇摇头说:“看来昨日王爷到过你这里,我本不愿管你们的事情,况且你的心思那般多变,我根本也猜不透。你许久不曾出门,如今不妨出去看看,府中谁不盼着你们和好如初?”
慕容枫说了句:“算了,那个苏烨,不提也罢,浅雪,我且问你,倘若你是我姐姐,你都会做什么?”
浅雪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慕容家,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好猜,慕容榛那人,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邪气,她的心思,还真是难以猜透,只是你若是让我猜,那我就猜测看,她嫁给当今皇上的时候,皇上还只是太子,那个时候,她满心想的都是找右相复仇,她是个疯子,做什么事情都不考虑后果,她根本不怕死,若我是她,我便要不计后果的扳倒右相,右相一除,宫里再也没有可以独大的,朝中便是皇上、晋王和端豫王三足鼎立,慕容榛接下来便可以对付端豫王和晋王。”
“所以,苏烨的确很危险。”
慕容枫叹了口气:“嫁给他的几年,我已经做尽了一个妻子该做的和不该做的,对他我无愧于心,今日若是他的劫难到了,我也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的造化了,我曾在他身上看到过不甘和野心,今日离开京城,我真不知他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