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泓皱了皱眉,觉得似乎一切都已经掌握在了苏梏的手中,他就点点头:“儿臣不想让父王担上恶名,如今宫外百姓都在盛传,说父王想要杀了苏烨,倘若这个时候,苏烨真的亡故,那父王若登基,岂不真的成了篡位?若真如此,必然会引得其他藩王争相效仿,天下大乱,新帝初立时,别军心不稳……”
苏梏微微一叹,然后将佛珠套在左手的手腕上,才说:“佛曰,不可杀生,苏烨的命既然这么大,那咱们便算是行善积德了,今日大势已去,他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如今我担心的并非苏烨,而是他的新婚妻子,慕容枫。”
苏泓霎时听得“慕容枫”三个字,不禁怔了怔,苏梏接着说:“倘若慕容枫和慕容德在皇宫内外里应外合,那皇宫立时可破,那个慕容枫,从前看着便有颗七巧玲珑心,知不知道她现在心思在哪。”
苏泓低声说:“据探子回报,慕容德如今被困冀州,无暇分身,他必然赶不回京城,那慕容枫无权无势,如何敢跟他里应外合?”
苏梏听着,没有说话,苏烨说:“若是父王不放心,我现在就去东宫看管慕容枫。”
苏梏微微点头。苏泓对着苏梏行了个礼,正要离开,苏梏问道:“你可还喜欢慕容枫么?”
苏泓心中“咯噔”一跳,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梏接着说:“慕容枫和你不配,等过些时日,我为你选一门上好的婚事,你不必总是惦记别人的妻子。”
“多谢——”苏泓张了张嘴,想说一句“父王”,可话到嘴边,他躬身一拜:“多谢父皇。”
长乐宫,承乾殿。
“咳咳……”殿中传出了阵阵的咳嗽声,咳嗽声断断续续,当今的天子就躺在床上,不住的喘息,随着他的咳嗽,身子也不停的颤抖。
殷红的鲜血已经浸染了床榻,他不停的喘着粗气,更多的血迹从口中溢出。
他的眼窝深陷,已经无法起身,形同枯槁。
“罗公公,罗公公……”皇上唤了几声,无人应答。
大殿外面,风雨愈来愈强,罗公公的尸首就躺在承乾殿外,胸口的血迹如泉一般涌出,晋王踢了他两脚,发觉他再不动弹,他便朝着承乾殿慢慢走去。
“咳咳……”
皇上咳嗽的越发厉害,苏梏走进寝宫之中,皇上听得声音微微回头,正看到苏梏雷电之那张骇人的面容,皇上忽然笑了几声,然后说:“苏梏,你是来杀朕的吗?”
苏梏摇摇头:“不,皇兄,臣弟是来替皇兄解脱的,臣弟这些日子,眼见皇兄日日因病受苦,心中实在不忍,所以才想让皇兄解脱。”
皇上挣扎着想要起身,可终究难以起来,他对着苏梏笑笑说:“苏梏啊,听闻你在府上信佛念佛,那你当知,佛家有轮回之言,行凶作恶怕是要因果报应的,你不怕你这样对我,以后有人这样对你。”
“皇兄,臣弟害怕,所以臣弟从来都不愿杀人,臣弟和慕容德不一样,那个慕容德杀人如麻,从不计较任何人命,臣弟不同,臣弟已经足够容忍,我等了你十天时间,可你为何还不死,今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臣弟不得不帮你——”苏梏走到皇上身边,慢慢的说:“帮你解脱。”
皇上还要说话,苏梏忽然皇上盖着的那床棉被用力的压住皇上的鼻子和嘴巴,皇上使劲的挣扎着,只是挣脱不开,他用力的撕扯着棉被,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棉被之中,有血滴滴落下。
苏梏宛如一个刽子手,没有一丝感情,闪电之下,他的面容那样骇人又那样镇定。
皇上的两只手挣扎着从棉被中出来,他的左手瞬时抓到了苏梏的佛珠上,他用力撕扯,那佛珠顿时散开,“噼噼啪啪”的落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苏梏没有说话,却又用了几分力。
皇上在棉被之中不断的挣扎扭曲,他的声音那样凄惨,苏梏充耳不闻。
终于,棉被之下再也没有动静。
“呼!”苏梏长出了一口气,他看着罗公公的尸首咂咂嘴,“善哉善哉,谁不想兵不刃血啊,我也一样,我每天吃斋念佛的就是因为不想杀人,可我今日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你不得不杀,可惜了啊,我每天诵经礼佛,你让我破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