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盗贼常年皆有。只是,今次劫难原本发迹于北方,未想南边闹得更凶。北边呢?北边难道就消停了?”
“北京城戒严了。”
玉飞一愣:“戒严……难道,打仗了!?”
赵灵儿未再卖关子:“好像是北方的胡虏。俺答部,寇大同屠石州;土蛮部,犯蓟镇掠昌黎。特别是石州城,被杀五万余人,焚烧房舍三日不绝……胡虏势头正劲,不知何时才能完呢!”
这让玉飞,不由联想到了庚戌之乱:“难道,姜家还想学他祖宗,勾结异族,引来人神共愤?!”
“传言,倒不关姜家的事,那隆庆不是在南边开了海禁了嘛。南方倭寇算是止住了,但北方边关却还封闭着,所以,北面胡虏就又来抢掠了。”
“竟是这般?”
“传言便是这般。”
“可,十几天之前……”玉飞还不由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十七天之前,我还在京城呢,都未听闻战事;十三天前,河北边界处的集镇,也未有闻。”
“你也说了,那是大半个月之前,战事便也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开始。至于南边,未有捷报的话,官报是不会过来的。”
玉飞默默,半响都不愿相信,实在是匪夷所思。那种只存在于茶余闲话、动乱年代中的两界之劫,竟然还能在自己这一辈,天下大治、中兴太平之年碰见!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讷讷感叹:“我去……原来,还真是个大劫难!”
赵灵儿一旁接话接得勤快:“是啊,天书之劫,指不定还要比诛仙之劫闹得更凶呢。”
但这点,玉飞不能轻易苟同:“那天书,未必能有那般魔力吧。”
却见赵灵儿轻轻一笑,批驳道了:“如果那天书真为天授之意,区区死物诛仙,岂能与之并论?”
让玉飞惊醒了些,顿住。但还是摇了摇头:“绝不可能。”
“哦,为何?”
“如果此次天书真为天授机宜,这般出世,太过儿戏。如果为真,也不外是仙人功法留世吧。”
“有道理!不过,我这里还有一则传言……”赵灵儿未做过多争论,又补充了另外的,“那天书一出世便大放金光,彰显祥瑞灵象。有元婴修士妄取,直接被书中飞出的一道紫电真雷轰了个飞灰湮灭,连他手中紫金法宝都化为铁水。当时,亲眼目睹者甚多;还有,后来争抢之时,有人拿到天书翻阅,却没一个看懂。”
“有这回事?”
“是真的。”
玉飞不由又缓缓站了起来,踱步,有些坐不住了:“那,蜀山与我落凤山的长辈可有赶去?”
赵灵儿听问,微微一笑:“我知道的也不全,听说玉骄龙是去了的。”
玉飞听完,不由愣愣停下:“天书之事竟已这般。我回去,怕是一时也顾不到我,反而添乱了。”
赵灵儿这才难得地接道:“是啊,你毒伤已了,腹脏之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公子先前不是还说,长坐此中无烦忧……怎么,就没想过多坐坐?”
终于留客了。
玉飞缓了缓,想好的托词,竟又有些出不了口。罢了,还是坦诚直言:“惭愧得很,在谷中昏睡七日,多亏姑娘悉心照料,侥幸劫后余生。静养这几日,放下往日诸般日常,说实在话,这才真像神仙过的日子。”
赵灵儿缓缓弄茶,看不出表情变化:“那,何不继续喝茶、论诗。”
玉飞顿了顿,微叹:“坐得安宁,是愚昧不知花中有仙。就像我开始以为,天书之事为假。如今,我知师门涉入此劫,既是一份子,便难做到不闻不问;而又得知,姑娘为真仙后人。在下惶恐,又岂敢继续叨扰。”
细细听完,赵灵儿却浅浅礼笑摇头:“一生一死,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我若嫌麻烦,何必救你……倒是公子,莫非嫌我?”
一句《史记》,一语考问。让玉飞顿时惭愧万分,又若醍醐灌顶。确实是自己浅薄有失分寸,交情交态都乱了。愣过,赶紧深深鞠躬,道歉连连:“姑娘教训得是,在下糊涂。我伤劫在身,不自忧,还劳烦姑娘……实在是枉负恩情。如此,在下便厚颜住下,静养伤病,坐待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