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也要被你吵醒。”弦月自然没睡着,她抱怨着翻了个身,想想又觉得这么躺着与人交谈似是不妥,遂撑着地坐了起来。抬起手揉了揉惺忪迷离的睡眼,她没好气地道:“秦姑娘?秦首领?秦大小姐?您这次又要来借什么啊。”
弦月看到秦千妍已经卸下衣甲,只着着一身素色绢布单衣,少了几分凌厉强势,到多了几分女子特有的爽利,顿觉顺眼不少。
“嘿嘿~”秦千妍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此次是为剿匪而来,因着大雪封路,这才带了轻骑部从先行而至,谁知雪俞下愈大,不得已来此土地庙整顿一番,倒也借此得遇姑娘。”
“哦。”弦月一脸冷漠。
“故而在下想与姑娘打听一番,姑娘可知这马匪之事?”秦千妍问道。
“知道。”弦月打着哈欠随手往围在火堆边酣睡的孩子们所在方向一划拉,“他们都是因着家中遭了马匪侵扰,才被父母送来我这里讨口饭吃。”
“啊?”秦千妍瞪大双眼,“这,真是太巧了。”
“是啊,好巧哈。”好巧个鬼啊,为了弦桐才勉强收下这一群小孩的弦月一肚子郁闷。
“既如此,那弦姑娘可否与在下再多说些细节。”下意识的往前挪挪身子,秦千妍神色诚恳的望着弦月。
“细节?”弦月轻蹙眉尖,斟酌起词句,“还有何细节?一群打家劫舍的亡命徒抢了村里过冬的粮食,村中人自觉寒冬难过,无奈之下被迫将儿女送到我这戏班里,以求取半线生机,有何细节可言?”
闻言,秦千妍神情凝重地点点头,随即便见她指尖摩挲着下颌思索片刻,然后接着问道:“弦月姑娘可还知晓更多,诸如那伙马匪可还在村子周围?亦或是劫掠后已离开?离开时去向何方?已离开多少时日?大约有几许人马?望姑娘告知。”
“不知道。”晃晃脑袋,弦月直接甩给秦千妍一个干净利落的‘不知道’,事发时她又没在现场,哪里知道这许多。
“如此……”秦千妍流露出些许失望之色,不过只是一瞬,转眼已是释怀,便见她直身抱拳一推,飒然笑道:“多谢姑娘不悋相告,在下感激不尽。”
“哦。”弦月面无表情。
“呵呵,弦姑娘真是……真是……”秦千妍‘真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饶是她这般健谈的人也接不下弦月这话了。
“不近人情?无理取闹?莫名其妙?”弦月很自觉的帮秦千妍列出一串形容词。
“不不不!”秦千妍连连摆手,一度友善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牵强道:“姑娘这般古道热肠,怎会是如此之人。姑娘说笑了,哈哈,玩笑,玩笑之言。”
“我是何种人,我自己清楚,不劳足下挂心。”弦月不咸不淡的回敬一句,算作是了了这一场因她而起的尴尬。
秦千妍的目光虽依然紧随着弦桐不放,但弦月倒是看得出她恐怕真是在单纯的欣赏美色。瞧她眼中一片赤诚热忱却无猥亵之情,自端坐于弦桐身边后也并无任何非分之举,加之身份比起自家有如云泥却始终能以礼相待、谦和有逊,不知不觉间弦月竟对她产生那么一丝丝好感了。
想了想,弦月开口道:“秦大人……”
“别!”秦千妍抬手一栏,笑道:“观姑娘年齿与我相当,姑娘若不介意,唤在下千妍便是。”
“嗯,千妍姑娘。”既已确定秦千妍并非恶劣之人,虽对她仍直勾勾望着弦桐这事很不爽,弦月倒也不打算再与她多费口舌,便微笑道:“我记得方才姑娘说的是‘轻骑简从、先行而至’,这话中之意可是,尚有许多人未曾到来?”
秦千妍闻言一笑,“确有此意。”
“那便是了。”弦月一拍手,略显激动地朝她道:“既然如此,弦月这里有一事需姑娘相助。”
秦千妍直起身郑重抱拳,道:“弦姑娘请讲,凡力所能及,在下绝不推辞。”
“多谢!”弦月先是回以一礼,随后抬起手侧过身指向火堆,“我想请千妍姑娘将这群孩子带回去。姑娘既是前来剿匪,匪灭之后,可需安抚受灾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