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弦月思忖半晌,道:“二呢?”
“二?”秦千妍这次没卖关子,直冲冲道:“这个你已经做的足够了。”
“我?”这下轮到弦月诧异了,“我做什么了?”
“宣传啊,我出城之前已看到许多酒楼戏馆都在派发有关你们十二月的小钞。”说着,秦千妍拍了拍弦月的肩膀,赞叹道:“原本我还道你不知此事,特意着人编纂拓印了一些,只等你到京城后看过便要派人去传发。谁知月儿妹子也真厉害,那小钞我也见过,当真算得文采斐然,比我那临时拼凑的可优百倍。”
“小钞?”弦月本想再多问几句,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她随即话锋一转,笑道:“哦,我记起来了,这事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事后便忘了,谁知他们却放在心上,竟真去印了出来。”
“嘿嘿~”秦千妍笑道:“这便是了,不止如此,我还听说此次竞艺,贵社要在夏时楼搭台,这地方素来古怪,便是我要去,总也需提前几日打声招呼,月儿妹妹既与其如此熟识,到时候可莫要忘了给姐姐留个好位置。”
“自然。”弦月笑着应道,内心里却早已如翻江倒海。
小钞,夏时楼,除了褚逸还能是谁!她原本只以为褚逸不过是在芜城小有资业,谁知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之中竟也有他的戏楼。如此不悋成本的耗资费财却只是为她的十二月宣传,早在从芜城出发之时便暗暗压下的对于褚逸企图的种种猜测,而今又慢慢在弦月心中滋生蔓延。
甫一见面便从秦千妍那里得了许多新消息,心底里装了事,弦月再与秦千妍闲谈时总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
而弦月的变化秦千妍又岂会看不出,聊了几句,约莫猜到对方大抵是在忧心竞艺之事,她也自觉不便在多叨扰,便简单与弦月商量了几句相关进京的事宜,约定明日早间于县城北门外相汇,一同进京。随后秦千妍道了声别,带着一干属下离开了客栈。
秦千妍离开后,弦月呆愣愣的坐在长凳上,陷入了深思。陆续从客栈进出的十二月中人瞧见自家班主双目无神,坐在那一动不动,显然又是不知因何故而神游天外去了,便都摆出习以为常的模样,绕道穿行而过,没有一人把这事放在心上。
日渐西垂,夜幕降临,梁县陷入一片沉寂。
客栈的小伙计打着哈欠从后厨出来,手中的抹布随便在桌椅上蹭了几下,搬起木板抵在门上,落了锁。
收拾妥当,他转过身便要回房休息,忽然看到窗边桌旁还坐了一个人。
“客官,醒醒。”他喊了一声,走了过去。
“客官?”他轻轻拍了下那人的肩膀,对方直愣愣地望着前方,眼神空洞而凝滞,毫无反应。他又重重拍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应。
“……”
伙计放弃了,反正是住店的客人,睡客房还是坐大堂,总之不差他们钱两就是了。
伙计如此想着,脚下拐了个弯就要回去,走了几步,又忽而转回,吹息了桌上烛台里一点如豆的灯花,伸着懒腰回了屋。
弦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着想着就陷入了魔怔,就像是她不知道自己如何从中清醒过来一样。
她醒来时,外面的夜色依旧阴暗,浓厚的乌云挡住星星,挡住月亮。客栈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与光亮。她转了转脖子,又揉了揉坐僵了的双腿,在桌子上摸索着寻到灯台。
“嗤”一声,微弱的火光跳跃着亮起。
“啊!”
伴随着一声惊叫,弦月一下子从长凳上蹦起。
她张大了嘴巴,惊恐地望着桌对面,双手微微颤抖。
良久……
“弦桐!你特么要死啊!”
“呵呵~”看到弦月被吓得炸毛的窘态,弦桐无良的轻笑了一声。
“不许笑。”缓了缓神儿,重新坐下来的弦月涨红着脸羞怒道:“大半夜装神弄鬼的来做什么?”
“下午的事,小白都与我说了。”弦桐轻声道。
“哦。”弦月混不在意道:“没什么,你不必多想。”
“嗯。”
班主既说了不必多想,那他便不会再多想。
无意顺着自己前面的话继续说下去,一如往常般,弦桐只是点了点头,道:“班主早些歇息罢,明日还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