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金问夜一向深谋远虑,凡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她有何不放心的。
白肖净望了眼撕杀成一片的阁楼,心中暗自估量,何处更为安全,沉吟半晌,觉得还是这高台更为安全些,便带着她退到一旁角落。
天色渐黑,两帮人马打得不可开交,血光一片,如此情景让杜月心不免想到那苍山一战,想必当时也是这等混战。
她不经意瞥到离他们不远处的角落,正有一人奋笔挥撒,那头打地有多激烈,他便写得多激烈……呃!她该夸赞他敬业呢,还是该说他怪异呢?看他神情已是入魔,她不禁想,他那字要写成什么样才能跟上那打斗的速度,正想着却与那司徒空眼神撞个正着,他竟面不改色仍旧写着。
……别别,别把她躲在角落一事也写进去啊!杜月心真想出声制止,可他写都写完了她还能说什么,对此她是欲哭无泪,她先前的英姿就这样被他一笔笔写成了胆小,怯懦。
她感叹,人生过得再惊奇也敌不过这些写史的笔杆子,他们大笔一挥一句平凡一生,就能将你人生的一切不平凡化为乌有。她只怪白肖净没带她去个好地方避险,不然就不会被司徒空逮个正着。她暗想,那他又会如何写白肖净呢?许会写,紫衣谷主悠哉观战,并不参入这世俗混战之中……一定是她想多了,他哪会把白肖净写那好,她俩的待遇定是一样的。
她也只能如此想着来安慰自己了。
今夜似乎由为漫长……
☆、第十六章
夜色深沉,月明星稀,月华如水,顿时倾洒碎银一地,今夜月色甚是美妙。天上美景,地下炼狱其悬殊极大,地上血海一片,月光混杂在血水中,似一地血光。
观武阁上已是尸身遍地,不时还能看到有人坠下阁楼,本是万籁俱寂的夜,却充斥着兵刃相交之声,偶有嘶喊声,惨叫声掺杂其中。
龙栾教徒见大势已去,皆尽数借着旗杆飞上高台,九华门徒紧追其后,本是空旷的高台一下变得异常拥挤。
金问夜与望月梅打得难分胜负,杜月心面上平静,但心中隐有焦急,不是她信不过金问夜的功力,而是望月梅吸纳了五大派掌门的内力,其功力突飞猛进,照这样下去她怕金问夜不能全身而退。
“刀剑无眼,我还是带你上阁楼待着吧?”白肖净揽住她腰,欲提气飞上阁楼,却被她制止。
“不要,不要。阁楼上都是尸体,我亏心事做多了,会怕。”她急急喊着,死命摇着头。
阁楼上已成尸山她才不想在那待着,虽然人不是她杀的,但那些人的死状实在教她不敢直视,她宁可在这担惊受怕也不想在那被一堆死人瞪着。
白肖净沉吟半晌,一改懒散口气,郑重道:“那你莫要乱跑,这里刀光剑影稍不留神就会受伤。”
“嗯,嗯。”她重重点头,只要不把她送到阁楼上,让她定在这里都没有问题。
龙栾教徒并非个个都是武功平平的下手之辈,也有个中高手。放眼看去那与陈景交手之人正步步紧逼,反倒是陈景落了下峰,许是厮杀太久,陈景明显应付的有些吃力,那人剑峰一挑竟将她手中的剑挑飞了去,眼见她两手空空已接不住对方再次挥来的剑峰……
“接剑!”陈景闻声接住飞来之物,拔剑相挡,方才看清,手中握着的竟是问情剑。她怔怔看着剑,心中怒火窜起,她是什么意思?是在嘲讽自己吗?自己苦求不来的剑,在她心中却是可以轻易借人之物。
她猛得看向杜月心,尔后竟是一愣,看着杜月心认真担忧的面容,她是羞愧难当。
杜月心见她往这头看,知她是为剑看她,扬声道:“保命要紧。”
陈景咬唇,忍不住撇过脸,她不承认,也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她终还是比不上她,即便她是现在这般模样,她也与她相较甚远。她为金问夜做的种种是她所不能及,她敢站出来为他鸣不平,可她却只能看着,现在她大方借她问情剑,她却怀疑她的用心。比气势她比不了,比气量她亦比不了……她死心了,彻底死心了,能叫他倾心的女子果然不一般。
“你倒是大方,就这么将金问夜的心转送于人。”他似笑非笑道,她果真是傻,好心假剑给别人也不见得,那人感激她半分。
“是暂借。”她强调,随即认真道:“问情剑本就该护金问夜心中重要之人,九华门人皆是他的家人,他定不想看到他们在这场混战中受伤或送命,而我亦不想看到他因失了家人而痛心。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命总比这物重要的多,我何必死握着救命之物却不用它去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