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一靠他肩头,感受温暖的同时,心里依旧凉凉的:“其实我没想跟你闹,就是你不娶我,对我再好,我没底,总担心哪天养尊处优惯了,被抛弃了怎么办?这种事在粉巷我没少见,抬妾再撵出门,回来接着当楼牌姑娘大有人在。”
“我……”她欲言又止,稍稍停顿,还是说出来,“丹泽,这种事换我,我做不到,我柳一一出身不好,可我要脸。”
话音落下,她脸上一片冰凉,连带打湿丹泽的衣襟。
“你哭出来有没有好过点?”他拍拍她的背,“过几天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带你去买耳环,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柳一一扭过头,给他个后脑勺,声音闷闷的:“我什么都不想买。”
丹泽笑起来,抚摸她的背:“别赌气了,刚才还说起码图个表面风光,现在给你风光,不要了?”
柳一一继续赌气:“那是迫不得已。”
丹泽顺话,继续笑:“风光都成迫不得已,不风光的人还活不活?”
柳一一使劲推开他:“还说我嘴皮子不好,你嘴皮子最坏!阴一句阳一句戳人心窝子,打了又摸,觉得我傻,好哄吗?”
丹泽叹气:“你矫情又作妖,哪门子好哄。”
“你才作妖!”柳一一小钢炮上线,刚才委屈一扫而空,不遗余力还击,“你好意思说我作,你不作吗?哦,我想起个事,你在粉巷出名是因为打架,你不作会跟人打架?”
丹泽无语看着她,第一反应:“这事你也知道?”
柳一一啧啧两声:“可不,丹大人,您一战成名啊,粉巷不知多少姑娘为您倾倒!择日不如撞日,跟小女说说呗,当时为什么跟人打架,证明您不作妖。”
“不记得了。”丹泽干脆装听不懂,提茶壶出去,彻底回避。
柳一一追到门口,喊一嗓子:“丹大人,沏完茶,我们回来接着聊啊!”
于是这个话题变成柳一一拿捏丹泽的武器,只要丹泽跟她抬杠,她就把粉巷打架的事拿出来问一遍,丹泽立刻就不说话了,屡试不爽。
再后来,丹泽承诺带她去买耳环一直没去,因为临近年底,各司各职都在忙,皇上比平日更勤政,要求文武百官在冬至大休之前天天到奉天殿早朝。
天寒地冻,一躲进暖和被窝,谁想天不亮起床。
但卯时得进宫,最晚寅时过半得起床。
柳一一跟着调整作息,天不亮跟着起床,伺候丹泽穿衣洗漱,吃早饭。
丹泽有时看她困得要死,强打着精神爬起来,说不心疼是假话,却又有那么一瞬,神使鬼差想到温婉蓉,他想覃炀天天上早朝,温婉蓉就得天天这么伺候。
“想什么呢?”柳一一推他一下,把他思绪拉回来。
丹泽对她笑笑,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柳一一露出可疑表情,“我很少看你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丹泽揉揉她的头:“行了,别整天胡猜乱猜。”
柳一一哼一声,顺顺揉乱的头发:“你就是看我傻,好糊弄。”
丹泽笑出声,要她一起过来吃早饭:“你要傻,也是从聪明人里挑出来的,肯定比一般人强。”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夸奖。
柳一一又开始小钢炮,吃饭也堵不住嘴。
丹泽听她嘚吧嘚,没说话,思绪回到刚才,忽然意识到似乎,好像,没像以前那样想念温婉蓉。
柳一一音容笑貌,活生生坐他眼前,会哭会笑,跟他抬杠,把他气得够呛,又或两人吵架时,他从来不用伪装自己,也不用担心说错哪句话,惹对方不高兴。
也不知道谁影响谁,两人都是二皮脸。
柳一一虽然在他发脾气当下不还嘴,也吵不赢他,等事情过后,就开始叨叨个没完,等到了床上,各种撒娇、矫情、黏人、作妖,他猜这些事温婉蓉应该都不会做吧。
而后又很快打消念头,他曾经以为忘不掉温婉蓉,就这样孑然一身过完余生,现在看来,太高估自己。
如果温婉蓉是他的业障,柳一一又算什么?
另一段缘起?
还是另一段业障?
丹泽带着疑问亲柳一一的时候,太忘我,咬破了她的嘴唇,惹恼对方。
柳一一粉拳落他身上,捂嘴道:“你今早吃多了有劲没处使啊!把我嘴巴咬破,我怎么出去见人?你不想带我出去,也不能耍这种阴招啊!阴险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