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刻骨铭心。
丹泽听出话里话,微微拧紧眉头:“如果让萧璟发现柳一一进宫,接近兰僖嫔的目的,后果不堪设想。”
覃昱会意,却拒绝:“开弓没有回头箭。”
“柳一一是局外人!”丹泽暗暗咬牙切齿,“你安排她进宫,无非叫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牡丹的消息带出来,你当萧璟安插在后宫的眼线是摆设?”
覃昱品茶,淡然道:“我们安排进宫也并非一两人。”
丹泽根本不在乎西伯奸细如何在燕都翻天覆地,他一门心思就想把柳一一从两国博弈中捞出来:“另外,齐家如日中天,齐佑破格提拔都察院佥都御史,又娶了刑部侍郎的女儿,齐妃是后宫权位最高的嫔妃,皇后的位置不可能一直空缺,宫里又风言风语兰僖嫔受盛宠。”
说到这,他故意停顿,观察覃昱的反应。
然而覃昱纹丝不动,眼底波澜不惊。
丹泽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柳一一的一句话,说“不是命硬是心狠”。
同样适应覃昱,相比之下,这位更胜一筹。
念头在脑子里转一圈,收回思绪,他继续道:“齐妃将兰僖嫔视为眼中钉,即便兰僖嫔无意争宠,齐家这道障碍,如何处置?”
覃昱问:“丹寺卿以为如何?”
他知道怎么解决,至于慌忙火急跑来找覃昱?!
丹泽压住心头火:“我没想好如何,眼下,你先找人替换柳一一,再找兰家把她安全送达雁口关,我回西伯时顺道接她一起回去。”
说来说去,不过为个女人。
覃昱提醒他:“你外公不会同意这门婚姻。”
丹泽声音冷下来:“这是丹家家事,不劳覃将军费心。”
覃昱没兴趣八卦,话锋一转:“丹寺卿打算何时回西伯?”
丹泽估摸算一算:“最早也得开春。”
“能全身而退吗?”
“尽力而为。”
“敬候佳音。”覃昱说着,起身抱拳行礼,临行前,想了想,正面回答丹泽的要求,“柳一一是新面孔,按我教的做,进宫不容易有危险,倒是你,年纪轻轻杀气太重,锋芒毕露不是好事。”
语毕,头也不回离开。
丹泽眯了眯眼,盯着他的背影,细细回味方才一番话,收敛满心杀意,慢慢松开刀柄。
这场不算谈判的谈判,就两方而言,与其说谈判倒不如何说是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丹泽明里暗里示意回归西伯,覃昱明里暗里示意援助。
可丹泽依旧不安心。
若只是他一人一切好办,带上柳一一,就不得不更周密行事。
回府路上,他想,牡丹再不济有兰家势力,温婉蓉更不必担心,即便覃家被覃昱牵制,“婉宜公主”的名头绝非虚名,唯有柳一一,除了他没有任何背景,再不护她,只有死路一条。
柳一一说以命抵命,换他全身而退回西伯时,有感动,更多是心疼。
伴随这种心疼,丹泽进屋见到柳一一,大氅也不脱,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柳一一被温暖的拥抱抱得一头雾水,她从大氅里拱出脑袋,抬头问:“难得你今天回这么早,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丹泽本想把所有事原原本本告诉对方,四目相视好一会,又决定算了,大概不忍看见明亮的眸子透出担心和焦虑。
“没什么。”他放开她,自己解开大氅的盘扣。
柳一一在一边伺候:“我没你想到那么矫情,虽然我脑子没你好用,可你说我听,保证烂在肚子里,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我没不信你,别乱想。”丹泽对她笑笑。
夜里屋外寒气逼人,屋内叠帐暖榻上柳一一被餍足。
她推推压在身上喘气的丹泽,有气无力小声说腿疼。
丹泽这才意识到,松开手,放她平躺好。
柳一一盖好被子,钻进怀里,趁着困意不浓,轻声道:“你今天怎么了?感觉和平时不一样。”
“我没事。”丹泽搂着她,轻轻吻了吻额头,要她快睡。
柳一一直觉丹泽心事很重,问又问不出名堂,只能作罢。
她闭眼睡了半晌,感觉对方翻来覆去,又睁开眼,从背后抱住精瘦的腰,贴上去,说:“你还气我自作主张进宫找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