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疑的任着意侬牵着走,随后,我紧握住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任谁也拆不开。
我不会放手的。
又珊说我不作梦,其实不是。
意侬就是我这一生中最美的梦。
***但是再美的梦,也有醒来的时候。
“老爸我爱你。”
“老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好人、好丈夫、好爸爸”老爸,我以后要开一家茶馆幄,到时我就送你一张没有过期问题的贵宾卡,让你天天喝香香的中国茶。
……十七年如一梦,秋樱不是梦的开端,却成为梦的终结,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让梦突然醒了!我从未想像过会有这么一天被自己亲爱的小女儿“捉奸在床”。
事实上还不至于那么令人尴尬,但是我与又珊的事,确实在女儿面前曝光了。
梦醒的这一天,午餐后,我和又珊正准备道别,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在一扇有着透明大玻璃窗的座位前,我们习惯用一个吻代替再见。
这个吻让人陶醉,几乎让我忘了离别在即的怜悯。
亲吻结束之际,突然觉得被窥视,我抬起头,秋樱竟不知何时就站在落地窗外,愕然地瞪着我。
“爸,你在干什么?”我瞧见秋樱唇一张一合,听不见声音,却仿佛听见了她的质疑。
我不晓得要怎么掩饰,或者,先掩饰什么?
装作我与又珊的吻只是好朋友在打招呼……还是掩饰我之于秋樱只是一个伪君子形象的掉落,怎么掩饰,或者,先掩饰什么?
“辜弦,她……”又珊不晓得她眼前的少女就是我时常挂在嘴上的秋樱。
“妈,你在这里做什么?”秋樱身后传来一声诧异的问话。
我、又珊,以及秋樱显然都被这话给骇住了!
那脸孔是我熟悉的,是那个数度等在我家门口的少年。而,无双不巧的,他叫又珊“妈”。
“她是你妈?”秋樱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三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少年——或许我该称他季桓。
季桓,江季桓,又珊的儿子。
秋樱不信任的质疑引起少年的慌张。
“不,我不知道,秋樱,你别乱猜,说不定他们只是旧识。”
秋樱眺起了眼,神色复杂她看着我。
“季桓,你怎么也在这里?”又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妈,你和秋伯伯只是普通朋友,对不对?”
问题来得又急又快,又珊不知如何回答,频频看向我。
忘了是哪个哲学家说的。
生命中总也有无声以对的时候。
在当下,我突然了解了。
我们的孩子在看,他们要求一个答案。
我们无法闪烁其词,因为我们相爱,这分爱,并不是伪装。
但是孩子,你知不知道,有时真相比谎言更伤人呢?你叫我如何拿真相的利刃亲手刺穿你十七年来对一个好好父亲的全然信任?
我们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说的都已说尽,剩下的,那些梗在喉中的都是不该公诸于世的秘辛。
我与又珊沉默不语,秋樱率先开口了。
“妈知道吗?”
她一个问题便轻易的将我打人地狱。
“你怎么能?……”
再一问,我深坠十八层阿鼻万劫不复。
“你……”
秋樱硬咽住,我屏息,希望她不要再问下去了。
“你为什么要让我的梦碎得这样残酷?”
然后……
“秋樱!”
季桓追着我女儿奔了出去,我双脚失力的软坐在地上。
“辜弦,你没事吧?”又珊担心的扶起我。
我完全无法思考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我体内的细胞似乎一个个的死掉。
我推开又珊,跌奔到洗手间,扭开水龙头不断的掏水往脸上泼。
我不晓得我没了多久,也不晓得谁的梦碎了。
只觉得耳边一直响着一句话:“碎了、梦碎了……”
秋樱的梦碎了,因为我的梦碎了而碎。只是她不晓得她的梦从来就只是建筑在一片断瓦颓垣上,是一座摇晃欲塌的危楼。
一梦醒来,我狼狈的抬起头,赫然看见镜中那早生华发、不老自衰的憔悴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