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看这一对金童玉女的外表,祖老夫人的安排就是对的,他们的婚姻是两大势力结合,对两家都有好处,也更能光耀彼此,就世俗上幸福的定义,是十全十美。
当年祖老夫人若是来问我,相信她会问,你能给你爱的人什么?
可怜的老太太,她一定为自己这最后的神来之笔而得意。
她的算盘打得多精,谎言编得多高明,但,她绝对想不到,她去世后,家里会这样一团糟。
再这么下去,所有的人都会把小小孩当做野孩子的。
我的心一阵绞痛。
我该去暗示祖英彦吗?不!他不会相信,就算是成功的说服了他,恐怕也会因此而怨恨着我。
过了两天,祖英彦又回般若居来,根据媒体报导,方东美在年会上出现,不仅粉碎了谣言,还安定了投资人的信心。
祖英彦这次回来时,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表情平和,方东美的表现是他的阴影,她的表现好些,他也不至于那么辛苦。
但不久楼上便传来激烈的争执声,方东美先是大声骂人,再来是歇斯底里的尖叫,随即祖英彦满脸怒容的出来了,一直到他上车离开,都没有任何人敢上前去跟他说一句话。
方东美的情况从那天起开始转坏,她哭泣了整整一个下午,然后,般苦居又传出阵阵耳语。
她这回不是吸毒,而是酗酒,保母说,护士又辞职了,换人后比原先的更糟,完全管不住她。
有天,她看起来特别的正常,也没有喝酒,说是要去散步,护士跟着她,没想到居然就跟丢了,她这一失踪就是一个礼拜,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祖英彦知道她回来了,立刻赶回般若居。
她回家时,衣服完全不是原先的,神态有些疲惫,见到祖英彦,两个人又是一场大吵。
吃过午饭,小小孩不肯睡午觉,到园子里采集标本,不时抬头朝他母亲住的楼上看一眼,十分丧气,过了一会儿,他采到一些刺梅,说是要拿去给他母亲看。
护士在房里睡觉,另一个不知道哪里去了,方东美的房门虚掩着,我试着敲了两下,孩子不耐烦,马上就要进去,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阻止了他。
我要他在门口等着,自己大起胆子走进去。起居室的布置同以往一样十分豪华,但我知道方东美一定在哪里藏了空酒瓶。
酗酒比吸毒的罪轻些,但都一样见不得人,我不明白像她这样生活在锦绣丛中的公主,有什么委屈必须要这样麻醉自己。
我试着叫了两声,没有人回应,我再进入卧房,厚重的窗帘是拉卜的,黯淡的光线里,只见方东美穿着半透明的蕾丝睡衣趴在床上。
睡着了吗?可是她看起来十分怪异……尤其是侧着的脸并不是真的那么平静……我试着去拍了拍她。
刹那间,她的口鼻流出了鲜血。
我心中大骇,慌忙奔了出来,一不小心,碰翻了茶几上的大钢花瓶,所有的花都散了开来,瓶子发出沉重的“砰”地一声……整个房间流得到处是水。
我抱起小小孩,奔到护士房里,把正熟睡的护士推醒,“快!快叫救护车。”
王美娟大惊,赶上来时,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好像我就是谋杀方东美的凶手。
救护车来了,方东美的医生跟在后面赶到,但只看了一眼,就宣布方东美已死亡,救护车不运送尸首,呜呜的又开走了,警察这时候到了,由于我是第一个现场目击者,立刻传我问话,问得很不客气。
我有小小孩作证,我们一直在一起,而从进屋到退出来,总共不超过两分钟,如何去杀人?
祖英彦带律师回来时,警察正在问我话,他乍一看见我,惊愕的表情如同见到鬼魅。
谁都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下见面。
我咬紧嘴唇黯然的垂下脸,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正眼看我。
我全身像是有强烈的电流通过,最不敏感的外人都能感受到那一份颤栗。
他连看到妻子的尸体恐怕都没这么震撼。
现场的情况对我不利,门上、电灯开关、墙壁,到处都有我清晰的指纹。
还有那只被碰翻的花瓶。
护士接受传讯时说,那花瓶原本好好的,装满了鲜花。
坐在那里,祖英彦如电般的眼光使我无法思索,也无法为自己答辩。
小小孩被带了进来,当面对质,现在只有他可以证明我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