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凶手……”我听见了无数的耳语,在草丛里、墙壁间,甚至空气中随着诵经声不断地传来。
我不是凶手!不是!我呻吟着醒过来,就在张开眼的一瞬,一个黑影从我床头跑开,我惊愕地坐起身来,可是那黑影一下子就不见了。
是恶梦吗?我坐在床上不能动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如果有人杀方东美,那么,下一个,会是我吗?
我一直没能再阖眼,天亮时,我打开房门,有人把一份早报放在那里。
匆匆翻到社会版,整版都是祖家的消息,记者进不来般若居,可是他们得到的消息真不少,除了派人在刑事警察局取得第一手资料,也到般若居外面拍到照片。他们居然有办法到永昌总管理处对面大楼,拍到了昨晚的紧急会议。
祖英彦主持会议的照片,神情十分憔悴。
他现在的处境跟我一样,都是嫌疑犯。
神通广大的记者找到从前服侍过方东美的护士小姐,于是她吸毒、戒毒……都一一曝光了。
而请来现身的护士不止一位,记者暗示,祖英彦为了方东美伤透了脑筋,是有可能杀妻的。
他们也没放过我,我被描述成“神秘女郎”。
小小孩的证词对我最为不利,记者也用这一点大做文章。
可怕的是只不过短短一夜,般若居已成了阴风惨惨,风声鹤唳的鬼屋。
右下角的一张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
经过了昨天下午方东美给我的震惊,我原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使我吃惊,但这张海滨小木屋照片,使我心跳几乎停止。
照片旁有一篇小小的介绍,我和祖英彦多年前在海滨共同生活。
但,慢着,报上照片的小屋是完整的,一点也没有被焚毁的迹象,连檐角的风铃都是好好的……意思是暗示我跟祖英彦合谋……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全身一阵发冷,当然不可能是报社记者半夜去抢拍这张照片,必定有人提供,而这有心人六、七年前就做好一切准备……
我打了一个冷颤,恍若隔世的一切像浪潮来袭,在海滨曾洒落的欢笑,曾留下来的痛苦。
而今我却要面对这难堪的一切,还不能逃走。
打开电视新闻,守候在般苦居门口的记者正转播着里面的动静。
“神秘的爱丽丝!”记者这样的称呼。
那个提供照片给报社的有心人,一样也提供了不少资料给电视台,这下不论是“神秘女郎”还是“神秘的爱丽丝”都要大大出名了。
我把脸埋在膝盖上,也许,不用多久,我未婚生子的事情也会曝光。
当然,那得看“有心人”高兴。
经过小小孩房间时,我听见他在哭。
我知道他哭什么。
说了谎又不能向对方道歉,已经是说谎的惩罚之一了,更何况他还得受良心折磨。
保母面有愧色的说,小小孩刚刚告诉了他,昨天他在警察面前撒谎,是王美娟教他的。
“为什么?”我问。
“她心理变态。”保母说,王美娟告诉小小孩,是爱丽丝害死他妈咪,要他替她报仇,所以他才这么说。
王美娟惹了这么大的祸,不但害了我,也连带把祖英彦扯进去,祖英彦查出来,她必定吃不完兜着走。
“你——”保母沉吟了一下,问:“报上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我若能满足所有人的好奇,会到电视台现身说法,否则逐个解说可是太累了。
我告诉保母,如果小小孩改变主意,我会在教室等他。
半个小时后,她领着臂上别了一块黑纱的小小孩来了。
“爱丽丝!对不起!”他又红了眼睛。
我问他,下次还会随便听别人的指示而说谎吗?
他说,再也不会了。
想必昨夜到今天,对他而言是极其痛苦的经历,他失去了母亲,又撒了大谎。
正在这时,王美娟派她的随身佣人阿芬来说,警察带法医来般若居,要我到现场去,祖英彦也交待要带小小孩一道,警察还有话问他。
到了方东美的香闺,律师问我,需不需要特别协助,我告诉他我很好,倒是小小孩可能有点问题。
一旁的王美娟立刻脸色大变。
“不应该让小孩接触到这种事。”她向律师建议,是不是能由她代表小少爷,回答警察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