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挣脱他的手臂,一言不发地走进电梯里。
我的心,随著电梯一寸寸地往下沉。
☆ ☆ ☆
「後来,事情变成怎麽样了?」萤幕里,那抹莹蓝色的光影问。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我什麽事都习惯向她倾吐。
「我就辞职啦。」
「没掉一滴眼泪?」
「没有。」
「那麽软体呢?」别姬又好奇地问。
「我不能不卖。他们的合约都签了,如果毁约,违约金会让公司面临倒闭,很多人会失业,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只得同意把版权给他们。」学长来我住处找我,告诉我这些事情;而我既然残忍不来,除了答应他以外,我还能怎麽样?但愿他能学到教训,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那百分之十五的权利金呢?你怎麽处理?」
「我要求增加到百分之二十五。」
「哇,恭喜你大发利市了,不过你还真敢开口耶。」
别姬的语气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扫眉间的忧郁。「我当然要开口了,这权利金可不是我的,是属於我弟弟的,我自然要替他多争取一点。」
「什麽?你一毛钱也没留啊?」别姬语气焦急地问。
「我又不缺钱用。」至少目前不缺。我平日的花费一向不多,过去的工作让我小有积蓄,支持到我找到下一个工作不是问题。
别姬一点也不认同。「真没见过你这种人,就算不缺钱,留一点当老婆本也好啊!听说娶一个越南新娘就得花十万元呢,不是吗?你有这笔钱吗?」
「假设没有呢?」娶老婆?我可是个女人啊!别姬,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我就偏偏不告诉你。
「真惨,这麽说你现在是失业在家喽。」
「那又怎麽样?」
「唉!女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没有家产又没有工作的男人。」
「听起来似乎是很严重的事。」
「就是啊!不要那麽固执,留点钱下来,拿去做投资,我可以介绍你几间不错的投信公司。还有快去找个工作,不要整天窝在家里。」
整天窝在家里啊……听起来好像别姬对我了若指掌似的。可她也真说对了,我现在是窝在家里没错。「但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要怎麽走。」
「你已经想了一个礼拜了,还没想出来啊?」
「难道男人工作赚钱就只为了存老婆本吗?」
「你认为不是?」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男人。
「那就听我的没有错。」
见她这样说,不禁想:真奇怪,她又怎麽会知道?
我耸耸肩说:「我已经在听了啊。」
别姬不相信。「是吗?」
我说:「是啊,而且我正认真地在考虑一件事。」
「什麽事?」别姬问。她一直都很好奇。
我半开玩笑道:「如果我没钱娶老婆的话,乾脆你嫁给我算了,你说好不好?」
原以为别姬会恼怒,孰料她愣了一下後,竟说:「那我们之中得有一个人去变性。」
喔,是的,没错。我想这的确是个有待克服的问题。
既然我不是男人,那麽除非别姬是个男人,否则我们将遭受世人异样的眼光。
这听起来好像满刺激的。
可,别姬是个「她」呀,而她如果认为我是个「他」,我们为什麽需要去变性?难道这意谓著……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同性恋者?
我思量了很久,得出一个结论
不管是不是都无所谓,别姬就是别姬。
☆ ☆ ☆
後来,我才发现,我一直在告诉别姬关於我的故事。而我对别姬的所知不过是少得可怜的一些直觉。
我只知道她很善解人意。我知道她人在英国,而且时常在欧陆各地旅行,法国、义大利、西班牙等等,而不管她人在哪里,她总会尽可能跟我联络。她说她在学习,至於学什麽?我不知道。我对她可以说一无所知。
但别姬知道我辞职了,闲赋在家。
她知道A男跟B女的故事终究没有发展出下文。
她也知道我丢开旧业,转进另一行我不熟悉的工作环境里。
放弃电脑工程师的优渥工作後,我到一家美容沙龙当助理,俗称叫学徒,一切从基础学起,就像当初为我发型操刀的设计师Molly说的一样每天帮客人洗头洗到手快烂掉,累得像一条狗,整整三年才熬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