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躺在床上看书,气他怎么能够问我这问题。“我丢掉了,我讨厌那条项链。”
“你丢了它?”
他要发怒了吗?
“对。”我搁下书,正眼瞧着他。
我们相视无言许久,沈尧转过头处理他的资料,不再理我。我气一闷,重新打开书本,装作专心读书的样子,天知道我早凝不住心神,心里难过得连一个字都读不下。
第一次,我觉得沈尧离我好远好远。
自那之后,我们陷入了冷战的僵局,他不理我,我便不理他。为了一张旧情人的相片,他居然这样对待我。
今天他甚至撇下我,送尹若兰去应征工作。
我们的关系会演变成这样,说来都是我的过错。
这几天我想了很久,也许,我们都将给彼此一点时间冷静下来。这椿婚姻是我任性要求的结果,对沈尧而言并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我爱沈尧,可是他却不爱我;我不想让他痛苦,可是半年来的婚姻却让我们俩都陷入痛苦之中。
我知道我任性,而接下来的决定不见得理智,但——我需要时间。
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将沈尧的项链放在床头上,想了想,我还是掏出纸笔留了一封信给沈尧——
沈尧:
我想了很久,虽然舍不得,我还是决定再给你我彼此一次机会。我太自私,总习惯受你的照顾。你对我太好,好的让我想独占你,让你永远只能对我好。
我现在心乱得很,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下来,仔细的想想我们之间的问题。这一次的机会,决定权给你。随信奉上离婚协议书一张,我已经签了名也盖好了章,如果你想恢复自由身,我不会恨你。
你猜我正在想什么?我在想怎么署名——
爱你的秋凉
封好信,贴上邮票后,我拎着行李离开公寓。希望从后头跟了出来。
“希望回去,跟我会很辛苦的,你留下来,沈尧会照顾你。”我不带希望走,是怕目前的我连个目的地都没有,带走希望只是徒增累赘罢了。
“不要太想我,我走了。”我将希望锁进屋里。
背着行囊,这次我是真的准备去流浪了。
将信丢进邮筒后,我踏上公车,为我的婚姻下了个赌注。
估计台湾邮务的效率,沈尧收到信大概是三天之后的事了。不知道他收到信后会作何感想?
就算世间所有的爱恋中,只有暗恋是唯一的永恒,我还是不后悔告诉沈尧我爱他。永恒又如何?现在,才是重要的。
第十章
离开那天搭上的第一辆公车是开往市区的。
到了市区后,我改搭火车。
在售票处正踌躇不知该往哪边走时,一段因缘际会使我到了埔里。
那时一个中年妇女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车站里。人很多,有个扒手刚巧在我面前作案,摸走了我前面一个人的皮夹,又想再找只肥羊下手。那妇人便是他相中的目标。
我看不过去,便提醒我前面被偷走皮夹而浑然不觉的那位先生,于是一阵骚动后,那偷仔被绳之以法,而被光顾的人也拿回了自己的财物。
那中年妇人是个热诚的人,住在埔里。我久闻埔里风光明媚,一阵攀谈后,我便与她结伴同行。
恰巧她家有余房出租,我便在她家住下来。
她孀居在家,唯一一个女儿远嫁南部,自己一个人整理丈夫留下来的大片花田。
反正我求职无门,便帮她整理那些花花草草。她要付薪水给我,我不收,只在她家免费吃住了下来。
我在埔里的这些日子以来,过得可说是轻松又写意。
可能是有劳动的结果,我比以前又消瘦了些。
若不是现在的传讯发达,我真有山中无甲子的错觉。办了休学的我,拥有最多的就是时间。
以前看报只看副刊和影视体育,现在我会偶尔多注意一下是否有“警告逃妻”之类的寻人广告。
虽然很怕我的照片被刊登在上面,但是有时翻遍整份报纸都找不到,心里还真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沈尧真的不要我了吗?
“秋凉,来喝绿豆汤噢!”
“好,来了。”我从门槛上站了起来,刘妈已经将绿豆汤端到客厅桌上了。
我盛了碗绿豆汤,又坐回门槛上,看着一朵朵白云悠悠的飞过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