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周白卿叹了口气,自己就是个少爷的身子劳累的命,刚才应酬被灌了一通不说,回家还得帮个女贼包扎。他拽过了阮阮的手腕起身,她本就因失血而虚弱,被突然一拽,几乎半个身子都倚到了他身上。
阮阮倒真是挺软的,还从没有离女孩子这样近过的周公子想到。
“跟我来。”
周白卿带着阮阮从阴冷的伙房走出来,走进了明亮温暖的正屋。
屋内有热水,周白卿好不容易用迷离醉眼找到了剪刀和剩下的布条,撸起自己的袖子,准备帮她重新包扎伤口。
“阮,阮阮,你坐过来,把上衣脱了。”
一个醉醺醺的人拿着剪刀,虽然身为女贼,阮阮也有些怕了,没有听话上前,反倒捂着肩膀后退了一步。
“不来就把你扔出去。”周白卿又开始信口开河了,“知不知道现在满城布防,就为了抓你?”
女贼虽然身负武艺,但是只有一根筋,信了他的话,乖乖坐了过来,脱掉了黑衣,露出一片布着一些新旧伤痕的雪背。
最新的一处,便是肩头那夜被谢昉甩出的飞镖钉出的伤口,被雨水泡了一夜,又没有经过好好的包扎,如今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
周白卿勉力帮阮阮收拾好了伤口,终究还是觉得自己现在力有不逮,恐怕也不能包扎的很好,想着明日还是要请个大夫来才好。
她的背白得像一块寒玉,他的手却因酒的缘故而滚烫着。他喉结滚动,有一种想要贴上这块寒玉给自己降温的冲动。
阮阮没给他过多遐想的时间,飞快的又裹上了自己的黑衣,仅留一张充满警觉的巴掌脸在外,就像一只小猫头鹰。
“为何要偷?”周白卿将那碗已经放凉了的醒酒汤一饮而尽。热,他还是热。
“不偷挨打没饭吃。”
“我是问你,为何要偷她的发簪!”周白卿心想,这样一个笨贼,为了一根玉簪便受了这么重的伤,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
“不是我偷的!是谢夫人送给我的!”阮阮难得语气中带了点感情,努力为自己辩解着。
周白卿被火气烧得难受,没了往日待人的随和,飞快的抽出了她发上的那枚发簪“啪”的一声拍在了桌面上,“你说谎!”
玉钗应声而断,阮阮简单束起的发髻被扯开来,长发坠下。
“我没有。”阮阮看着周白卿手里的玉簪,如今竟巧劲断成了两断,不禁皱眉难过,恶狠狠的瞪着他。
周白卿也没想到,这玉簪怎么这么易折?他捏着那两段断钗,看见女孩子的眼眶红了,他局促起来,他可是谦谦君子,怎么能弄哭女孩子呢?
“对不住,不小心弄断了,别哭行吗?”周白卿觉得自己曾经的好口才在烈酒的作用下正在渐渐消逝。
他抓住那双冰冷的手,以为自己要进行动人的安慰,摇了摇头却发现自己只是想摸了降温而已。
“阮阮,你怎么这么冷?”
“失血过多。”
“你的手很软。”
“……”阮阮不想再理这个毁坏了自己的宝贝还一直在吃豆腐的人,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不许动,不然……”周白卿打了个酒嗝。
“把我扔出去?”
“对,对。”
“哦……”阮阮软软的声音响起,“你喜欢谢夫人是不是?”
“咳……咳咳咳……”周白卿没有喝水却还是被呛到,咳了两声却被阮阮迅速抽出了手捂住了他的嘴。
“有人在你的屋顶上。”阮阮警觉的竖起耳朵,抬头看了看上面,面露担忧,凑到周白卿耳边低声道,“看来我还是躲不过,也难怪,禁宫外方圆数里内,只有你家亮着灯,我真是笨,还是出去算了。”
“哎,这不很,很简单吗?”周白卿拉住阮阮的手不放,飞快的将桌边烛火吹熄,室内归于黑暗。
他竖起耳朵,果然听到屋顶上有砖瓦被踩动的声音,还有人的窃窃私语。
“这个时辰,按,按照本官的作息,是该就寝了。”周白卿摇晃着起身,非要拉着她一起,还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去床上藏起来,本官是朝廷命官,他们,绝对不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