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谢昉临走之前总还说有惊喜,她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这个惊喜会打乱他原本的计划。她对银绫笑笑,道:“去准备晚饭吧。我乏的很,想再睡一会。”
这一觉中,或许是因为刚刚得知的消息,她竟恍惚中梦见了自己腹中尚且幼小的生命,正在通过她们之间独特的纽带和自己交流。这奇异的感受充斥着她的梦境,直到感受到脸颊的些微触感,她醒了过来。
“你倒好睡。”
她慢慢睁开惺忪睡眼望去,坐在她床边的人镀着一身橘黄色的夕阳色,想来一个月都在辛苦奔波,神色有些沧桑疲惫,下颌上都有了细碎的胡茬。
她慢慢从梦境中走出来,倒是忘记了表现惊喜,只是哑着嗓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该吃饭了。”将她从被子里扶了起来,他倒有些贪恋她身上的温度了。
沈芳年看着自己寝衣上被他抱过,就出现了许多脏兮兮的尘土印子,便有些嫌弃的掸了掸。
谢昉有些不满,“我走的时候是谁惨兮兮的不舍得,如今我回来,都没来得及更衣便先看你,你还嫌弃?”
“我……”她也不知为何,平日里她肯定能牙尖嘴利的反驳回去。可此时受这一番发难,还没张口,她就先红了眼眶。
谢昉慌了神,尚且不解自己一句话怎么就能惹来眼泪,只能先哄着,“我说错了,错了行吗?”
她平复了心绪,又嫌他胡茬扎人,推开了,才问道:“这次去那么久,没有受伤吧?”
“没有,要不……我脱了芳年再来检查检查?”
“才不要!”她这才破涕为笑,锤他一拳,又想起来好像自己还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他呢……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说,谢昉便道:“对了,等开春了,我们去沙洲看看好不好?顺道去拜访肃怀王,还有你姑妈。”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吗?”她心虚,她的直觉还是真的很准,他的惊喜果然不是随便送个首饰了事。
“嗯,其实年前就收到了曹将军的信,邢大人也准我告假了。一切我都已经计划好,咱们可以三月出发,那时候不冷不热,风也不会那么大……”他发现自己怎么每说一句话,她的表情就愈发变得复杂,嘴角明明在笑,眼神却越发为难。
“怎么了?你不喜欢?”他的笑意凝结,愣愣的望着她。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你定下的行程可能要稍稍推迟一下。”她缓缓道。
“稍稍推迟是多久?”他皱眉。
“一年?一年半?”她其实也不知道。
“为何?”
她浅笑着,双手绕着他,把头靠在肩膀,“我倒是想去的,可是就怕肚子里的小宝宝不太乐意,她还小,只能让着她些了。”
她一直在小心观察谢昉的表情,听她这么说完,他竟愣住了。
对视了一阵,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她忍不住推了推他,嗔道:“你说话呀!”
“我……”谢昉回过神来,竟先起身向外。
“你去哪?”她皱眉。
他停住脚步,一脸无辜,“去找邢大人销假啊。”走了两步,他却又折返回来,像个没头没脑的傻子,问她:“或者,这假还是先请着?”
“还请着假干嘛?”她不解。
“在家照顾你啊。”他说着,自己又有了主意,回到了她身边,坚定道,“那还是就这样吧。”
她苦笑不得,“什么就这样啊?我是怀孕,又不是残废了,还有秋瑶她们在,岂会需要你请长假照顾?现在天色晚了,明日再去找邢大人销假!”
“好,好,都听你的。”他无比听话,丝毫不像几日前那个对逃犯穷追猛赶的冷酷模样。
他觉得此时自己似乎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一时全都塞在了脑子里,反倒只能慢慢的一条条想起来。
好不容易才又想起来一件事,他又站起来,问道:“芳年,你在这等我,我去将晚饭给你端来。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胃口,也不饿。你还是先去更衣吧,别管我了。”
虽然他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但是常识还是有的,当即便道:“那怎么行,没胃口吃那些油腻的,我去叫厨娘给你煮些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