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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突然没了下文。
四周巡视的锦衣卫还在,不过戒备比起之前要松懈了不少。
整个乐坊,里头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颇像广陵大牢的分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闻芊将自己那把紫檀琵琶抱出来擦拭,小菱歌在旁边给她准备松香,隔着一堵墙,从楼上都能听到楼下的声音。
“这姓杨的居然还和赵大哥抢女人!简直太过分了!”
“可不是么!我瞧他就是故意的,见不得人好!”
“仗着他爹有权有势便如此嚣张跋扈……”
两个人义愤填膺。
小菱歌才把粉磨好,就听到闻芊忽仰起头大笑。
不知为甚么,她脑子里一瞬冒出杨晋那张欲言又止,似怒非怒,吃哑巴亏的模样,然后便感觉甚是好笑。
人果然还得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闻芊心情极好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大好秋日,浪费了可惜,午睡去也。”
她拉开门,屋檐上的铃铛随风撞响。
正所谓,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
一年四季皆是睡觉的好日子。
尤其是凉风习习的初秋,竹帘放下来,日光将透未透,在这种气氛之中,脑袋一挨上枕头,简直可以一睡不起。
只可惜,总有清梦的人——
门扉被叩得喀喀有声,闻芊蒙着被子坚持了一会儿,奈何对方实在太不识相,她暗骂了一句,披衣起身。
“谁啊?”这么不识好歹。
她起床气很重,手劲带着愤怒,嚯的拉开门,待看清来者时却愣了下,睡意瞬间散了不少。
“杨大人?”
来者不善啊。
难不成找自己算账来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闻芊收拾好表情递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个模样漂亮的笑脸人,的确让人很难发脾气。
杨晋却不像是来找麻烦的,表情出奇的平和,简短道:“有事。”
言罢朝她身后瞥了瞥,“进去说?”
闻芊有心逗他,“原来杨大人进姑娘家的闺房都这么随意的?”
后者也不强求:“那你出来说?”
看了一眼并不算宽敞的小走廊,闻芊抿抿唇,落了个没趣儿的给他让路,“进来吧。”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西边的墙上挂有放置琵琶的琴盒,墙下的茶几摆着一把白桐制的秦筝,空气里飘着一缕淡淡的温香。
即便并未仔细打量四周,杨晋还是被那个放在窗边的妆奁给吓到了——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脂粉盒。
“说吧。”闻芊把满好的茶水推到他面前,“找我作甚么?”
杨晋答得很直接:“替我办件事。”
没带请字,也没说帮,估摸着心里还有气,闻芊难得不作妖,很好说话的问道:“甚么?”
他从怀中摸出一封拜帖,红艳艳的,颇为喜庆,上面的字迹笔锋刚劲有力,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过几日是唐石之父唐子良的寿辰,我准备登门拜访。唐石既然与你相熟,届时你也一同前去,帮我拖住他。”
这位锦衣卫大人大概是最近快被同僚的唾沫淹死了,终于坚持不住要采取些行动。
只一句闻芊便读懂其中的意图,似笑非笑地看他:“杨大人是打算到唐府里搜查?您认为唐大人把那一位藏在了他自己家中?”
杨晋并没否认:“对。”
闻芊扬眉略略颔首,哦了声,在他对面坐下,手支起下巴,“我有个问题。”
“问。”
“你既是一开始就怀疑唐石,为什么不简单粗暴点儿找人去他家搜,非得拐七八道弯儿来查乐坊?”
杨晋倒也诚实:“没证据。”
“杨大人这话可就是和我说笑了。”闻芊取了个空杯子在手中把玩,“你们锦衣卫那些手段,要证据还不简单?”
他沉默了一下,“唐石是江浙的总督。”
“嗯,我知道。”
“总督都是朝廷挂衔下派,他在朝中原先的职位是都察院右都御史。”
换句话说,唐石眼下有两个职位,其一,朝廷正二品大员,其二,两省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