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初亮,院里的蔷薇花依着窗台在雨中悠然盛放。
当李云偲下完早朝匆匆来到翰林院,推开工部的文献房时,就见雨幕下,粉色蔷薇花窗内,着一身白衣的墨静殊侧着身端坐在窗边看书的身影。
或是起风落雨的原故,她的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那一双墨黑的眸子闪着莹亮的光彩。
因侧着身,他能清楚的看着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像羽毛一样微微颤动。
说不清是这花儿太美,还是这暖春的风和煦,一股暖意由着心底蔓延开来。
这般美丽的小人儿,若是再过几年,将是何等倾国倾城。
李云偲沉了眉目,猛然的一阵心悸使他胸口发闷。紧随而来的是一阵闷声咳嗽。
抽了帕子时,却见雪白的帕子上,点点红印,竟是血迹。
李云偲撑了门柱,死死的捏着那一方丝帕。在窗内的小人儿转身之前,他快速转过身去。
一丝悲痛闪过心头。
随后,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
墨静殊听闻人咳嗽,便朝大门看去,只见一抹白色衣袂快速的消失在大门转角之处。
心当即咯噔一下,再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吗?墨静殊拧了下眉头,想着若是那人,该是不会回避自己的才是。
况且上一世在这翰林院呆了近十来日,也从未见过他一次。
足以说明,他是不来此处的。那便是错觉了。
墨静殊的目光定定的落在院中纷飞的细雨上。
思绪逐渐飘远,也不知那人在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分神,墨静殊赶紧掐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翻了书,却是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工部文献是翰林院里极偏辟的一处院落,少有人来,芳如早早就带了膳食来,所以墨静殊这一呆,便是整整一天。
直到天将黑时,她才放落书,与问月芳如一并离去。
雨在傍晚时便停了,踩了湿泥的地,墨静殊小心的往着马房走。
“萤临!”
墨静殊一抬头,就见一袭青蓝锦袍的上官沐阳站在门廊之下。
“静殊见过世子。”
微微行礼。
抬头时,就见上官沐阳脸色十分苍白。
“萤临何须如此。”话语中带着明显的不解。
“该是如此。”
墨静殊清清淡淡的语调,没有任何情绪。
这刻两人好像被无形的分裂开来了一样。
这便是当一个人想和你划清界线的时候,客套的让人不知所措。
飘摇兮,情难自禁 4、叫人如何不在意
“世子,车来了。”
“萤临。”
上官沐阳欲言又止的看着墨静殊。
墨静殊低了头,沉声道:“世子爷,再过一年,静殊便及笄了,望从今往后,世子唤静殊本名。”
说罢,一抬头,那双乌黑清亮的眸子闪着淡然的光,不带一丝温度的落在上官沐阳的身上。
上官沐阳顿在那里,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墨静殊,上次宫宴时,就发现她与从前有所不同,如今看来,是真的全然不一样了。
上官沐阳紧抿着唇,目光定定的看着墨静殊,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碎裂一样。
袖子下的手紧了紧又松开,而后又紧了紧。许久才扬了抹惨淡的笑。
“是我。”
“世子不必多虑,静殊依旧是世子爷很好的朋友!”
墨静殊抢了词,定定的看着他。
有些事当断则断,不断则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断了他的念想,省得日后心伤。
夕阳的余光照在院中墨静殊的身上,清瘦而直挺的小女人就那般立在那。他却是永远都没有上前的资格。
他想像她一样洒脱的说,做很好的朋友也好,可是说不出口。抿着唇,站在那,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小姐,车来了。”
问月适时的在墨静殊的边上提醒着。墨静殊微微点点头,面色依旧清冷。
“静殊先行一步。世子也早些回去。就此别过。”
微行一礼,转身步上马车。
余光却不见远远的殿台之上,一抹衣白胜雪的李云偲迎风而立,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那辆微旧,却透着一股子秀气的马车,从不觉得行礼好看,可这小女人就是将行礼都行得那么的得体大方。
多好的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