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安思予见安大娘情绪激动,突然扑身上前,便揽过安大娘将她往大门那边推,“娘,你该去上工了……”
安大娘倔不过安思予的力气,在他怀里边挣扎边回头,“上什么工,娇娇都要离开了我还上什么工?思予,思予……你当真要放她离开吗?你舍得她离开你,嫁给别的男人吗……”
安大娘的情绪如此激动,她的话如此激烈,竟让商娇一时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安大娘拗不过安思予的力气,眼见着被他半推半赶着快至门边,她扭过头来,向着商娇大呼:“商娇,娇娇,你当真不懂思予的心吗?你看不见他有多喜欢你吗……”
话音未落,安思予已将安大娘推出了大门,听见安大娘在门外犹不甘心的砸门,他甚至来不及上闩,只得用背将大门死死抵住,任由安大娘在门外如何呼叫、砸门……
他俱是不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终至安静得没有一丝声息。
安思予闭了眼,就像历经了一场大战般全身脱力,靠着门边缓缓蹲下,用力掩着脸,无力的喘息。
商娇方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安思予靠在门边,落拓得无以复加的模样,只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在我面前,你勿需假装坚强,无论多疼,总会有人与你分担。”
“商娇,我安思予的一生,只会爱一个人。哪怕我配不上那个我所爱的人,哪怕她永远不会属于我……但在我的心里,我的妻子,永远也唯有她一个人,今生今世,除她以外,我安思予再不会娶别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可原来,一切皆是命中注定的错过。”
“大哥只是……希望你与陈东家可以快乐幸福,一世无忧而已。大哥不希望有人来打搅属于你的幸福……”
……
商娇呆站在原处,脑海里掠过与安思予相处的点点滴滴,震惊之余,竟一时不知所措。
不知为何,当今日安大娘揭破安思予的心事,当看到安思予如此失落的蜷缩着倚在门边的身影……
商娇的心里,竟有些许的刺痛,伴随着每一次呼吸,蹿至四肢百骸。
缓缓挪动脚步,走向那抹倚在门边的身影。他就蜷缩在那里,手掩着脸,埋在膝盖中,像一个极力压抑着情绪的委屈的孩子。
商娇蹲下去,惶惶地伸手,拉扯着他的衣袖。
“安……安大哥?”她轻声唤他,带着茫然,带着惊惶。
安思予听到商娇的声音,蜷在一起的身体一动,缓缓抬起头来,向她微微一笑,只是眼眶有些微发红。
“你别理我娘,她胡说的。”他的声音平静,一如商娇素常见的,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倚了门慢慢站起,背对着商娇,边上门闩边道,“自你来后,我娘一直便很喜欢你。如今你要走,她自是舍不得……”
商娇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与往常无异的举动,听着他用与往常相同的语音说话,心里突然便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安大哥,安大娘的话,是真的吗……”她在他背后,小心翼翼地求证。
她待他如同亲生的兄长,亦师亦友,无论在外面发生什么事,只要回到安宅,看到那盏为她而留的灯,以及那抹坐在灯前看书等她的身影,她就觉得无比安宁。
她爱的人是子岩,这一点,她无比确定,也无比坚定。
可若是她一向视作亲人的安大哥对她也……
这让她今后如何再与他相处?
安思予正在上闩的手便顿了一顿,转回头看向她时,竟带了些无可奈何般神情。
伸手点了点商娇的小脑袋,他声音沙哑地浅笑道:“想什么呢?那只是你安大娘舍不得你,一厢情愿的自说自话而已。她们这些老人,上了年纪,就喜欢给儿女乱点鸳鸯谱。”
听安思予这么一说,商娇便忆起自己前世的妈妈也喜欢做这种乱点鸳鸯谱的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来的位置。
摸着他点过的地方,她偏头看他,笑得眉眼弯弯。“还好不是!刚刚听大娘这么说,当真吓了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