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娇未料自己原来早已惹来这位高小姐的“关注”,竟能直呼自己的名字,不免有些狐疑地看了一旁尴尬不已的王掌柜一眼,却见他正向自己摇头示意。
商娇想了想,也对,现在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遂向高小姐朗笑道:“能得高小姐关注,是商娇的荣幸。但东家既信得过我,将茶铺托予我照看,我自是要替他守好门户,既不能让外人轻易觊觎,也不能受了外人挑衅,轻视了我们陈氏。
好了,言尽于此,小姐上门自是客人,还请问小姐是想要什么样的茶?若小姐不为买茶而来,便恕商娇不能奉陪了!”
她一番话,既挑明了陈子岩与自己的关系,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与态度,不会容人挑衅,不会容人看轻,更不会容人觊觎自己的爱人。
令本便师出无名的高小姐恨得银牙紧咬,却无别他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商娇再不理会她,径直转身回到柜台,若无其事地开始核对账目。
等了半晌,见商娇果真不再理会自己,讨了个没趣的高大小姐只得跺了跺脚,冷哼一声,扬头刁横地看向商娇道。
“商娇,你不要以为勾引得子岩哥哥如今属意于你,便自鸣得意,这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你我山高水长,总还会有相见的时候!”
言罢,她唤了身后的丫头,昂首挺胸,转身即走。
王掌柜在身后千般赔着不是,亲自送到门边,直看得两人走得远了,方才长叹一声,愁眉不展地返回铺里。
商娇这才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询问王掌柜道:“王掌柜,这个高小姐到底是何来历?与东家可是有何渊源?她今日为何又要来找我的茬?”
王掌柜便轻叹了一声,目光幽遂地看了商娇一眼,“姑娘不也看出来了么,这高小姐爱慕东家之心,只怕全天都的商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她今日来铺中这么一闹,想来是知晓了你与东家之事,来给你下战书来了。”
商娇点了点头,高大小姐这般气势汹汹而来,又当着她的面一口一个“子岩哥哥”,她若再不明白,岂非成了傻子?
只她竟不知,子岩何时竟还有一个“高家小姐”这般的红颜知己,心里想着,倒有几分不舒服。
所以她越性直言相询:“这高小姐到底是何人?看她今日所言所行,应与东家很是熟悉,可为何我从未听东家提及过?”
王掌柜轻捋着下颔胡须,沉吟片刻,也情知隐瞒不过,索性和盘托出。
“姑娘有所不知,这高家小姐闺名高小小。二十来年以前,与咱们老东家原是相邻的邻居。因同为天都的商人,一个贩茶,一个贩盐,并无利害关系,所以两家处得很是和乐。后来少东家与这高小姐先后出生,两家老爷甚至还口头订过婚约,直说待两家儿女长大,便为他们定亲。
可再后来的事,便全然不似老爷所预期的那般。
少东家十一二岁上时,这高老爷族中的一个子弟,名唤高其昌,因有才学很得人赏识,却苦于无钱使人举荐为官。正苦恼烦闷之时,一日高氏族中聚会,高老爷得了这个消息,便倾了全家钱财,又发动高氏一族为其捐银,总算凑了一大笔钱,为这高其昌得了一条举荐的路子,拜在了舒相的门下做了门生,并借由舒相的推荐,充任了朝廷户部侍郎。
姑娘当知,户部主管一国钱谷、土地,最是肥差!那高其昌得了高老爷的好处,又同为一族,自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什么好处都紧着给高老爷及高氏一族。所以这十数年间,高氏一族可谓在天都城中异军突起,如盐业、青楼、牙房……但凡赚钱的生意,几乎都有着高氏的身影。
高老爷与高氏一族,又与高其昌互为表里,既得了好处,便死命地使钱送予高其昌,助他在朝中平步青云,几年时间,高其昌便官至一品中太尉,其嫡女更是深得舒太后赏识,入宫为妃,甚至民间一度热传,说其女极有可能会成为皇后!”
商娇听到此处,已是内心巨震。
高其昌?这岂不是高淑妃的父亲吗?
她终于知道为何第一眼看见这高小姐会觉得如此眼熟,原来她的眉眼间,竟与当日凌迫胡沁华的高淑妃,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她竟不知,眼前这个高家小姐,与大魏宫中横行霸道的高淑妃有如此牵连!
难怪她如此倨傲,原来她竟有着这样的强大的身世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