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见状大喜,眉开眼笑地问:“小姐,你总算想通啦?”
商娇深深地看了常喜一眼,淡声问道:“想通什么?”
“……”常喜张了张嘴,但看商娇面色有异,又乖觉地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巴。
商娇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手将那家奴远远支开,遂才拉住常喜的手,与她同坐在青矜苑的廊下美人靠上。
“常喜,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觉得睿王待他的侍妾们好吗?那个入得公门王府的女子,幸福吗?”商娇握住常喜的手,开门见山,语重心长地问。
常喜默然。片刻后,她抬起头来,伶俐地答道:“我觉得此事得分人。王爷固然对他的那些姬妾薄情,却也对他口中的女子专情。况他那些姬妾本就是朝中大臣因着想借机亲近王爷才送来王府的,本身接近王爷的目的便不纯,王爷现在谴走她们,也无可厚非。”
商娇料不到常喜竟看事情想问题如此深,一时错愕了片刻,继而道:“既如此,那你便该知道,能得王爷专情的女子只有一位。方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无论那些侍妾待王爷是虚情假意也好,是真心爱慕也罢,到头来终只落了个被夫君休弃的下场而已……便是这样,常喜,你还要将自己的一颗芳心,托予王爷吗?”
常喜未料商娇会突然把她的心思挑破,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大惊,猛然站起瞪着商娇,脸蓦地烧得绯红。
商娇最后一句话,毫无疑问已戳破了她一直隐藏的,不可为外人描述的少女心思,怎能不令她大惊失色,心如鹿撞。
“小……小姐……”她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卷六 东风恶,云翻覆,碧落黄泉身许错 258、心事
第258章 、心事
商娇含着淡笑,看着常喜像被人抓包一般手足无措的模样。那闪躲的眼神,那羞得通红的脸,让她不由又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她,也曾如常喜这般,怀着少女不可言状的心思,日日与陈子岩在一起相处。他的每一次无意的靠近,无意的接触,无意的眼神……都能令她心跳如鼓,面红耳赤——却偏偏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假模假式的与他谈着公事。
那时候,每一日天不亮她就起床去商行点卯上工,替陈子岩打扫他的书案,整理内务,为他沏上一杯他最爱的茶,然后看着他来时,看着窗明几净的处事间满意的笑脸,惬意的饮上一口她为他沏的茶,她的心便快乐得像飞翔的小鸟……
那时候,尚不知情起,却只觉得天蓝草绿,阳光晴好,每一日都是最好的时光。
那时候……真好啊!
而如今,好时光过去,余下的却是遍体伤痕,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所以,她不想常喜步她的后尘。
她至少还曾得到过陈子岩真心的爱,而常喜能在睿王那里得到什么呢?
一个女人,若明知一个男人不会爱她惜她,又何必将心托予?
所以,她握住常喜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道:“常喜,你自以为自己的心思可以瞒住所有人,可你的一举一动,又岂能瞒得过与你朝夕相处的我?自你知晓我与子岩定情,却心心念念为睿王说话;替我缝补睿王的大氅,又鼓动我送还给他;太后薨逝,你在王府门外流连不去……若说你对睿王无情,我是断断不信的。”
常喜听着商娇细数过往的桩桩往事,脸上的羞涩更多了几分,只顾咬着唇垂下头去,期期艾艾道:“小姐……”
商娇却猛的一转话锋,苦口婆心道:“可小姐还是要劝你一句,睿王不是你可托终身之人。你此时收心,为时未晚。”
“……”常喜才以为商娇能理解她的心思,不想商娇下面的话犹如冷水浇头,一时将她的心冷却了下来,只呆愣地看着商娇,错愕得一时无语。
“常喜,你出身不高,也无家世父母为你撑腰,说到底,你与我都只是一个孤女罢了,在这个世界上,无所倚仗,无所寄托,如何能亲近得了像睿王这般高贵的男子?”
这些话,商娇是掏心窝子对常喜说的。她看到常喜瞬间煞白的脸,知道她的话已经戳到常喜的痛处,不由长叹一口气。
许是受现代人人平等的教育颇深,商娇的思想中,从未将人分过三六九等,她只觉得人人都应该得到尊重,人人都应该得到平等的权利。所以无论何时何地,她待地位比她低下的人都亲和有礼,在面对上位者时,却也从不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