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散去,安思予方才为商娇泡了杯茶,又端到她手中替她暖着手,这才笑意盈盈地问:“如何,身体还吃得消吗?”
商娇坐在柜台后的小椅上,看着店中人来人往,火锅的香气在店中香气四溢,食客们吆五喝六,热闹非凡的景象,颇感欣慰地点了点头,也抬头向安思予虚弱地笑着,无比真诚地道:“还好……大哥,这段时日以来,辛苦你了。”
安思予闻言,摇了摇头,俯身下来,蹲在商娇身边,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看向她的眼中也溢满了温柔。
“大哥不辛苦。只是娇娇,大哥恳求你答应我,今后无论何时,你遇到何事,都不要再轻易抛下大哥,独自去承受所有的事情,好不好?”
说到此处,安思予苦涩地笑了笑,又道:“大哥知道,大哥无用,很多事情都帮不了你。但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比你一个人独自承担要好得多,是不是?”
商娇垂头,看着安思予那满是恳求的脸,情知他必还在为当日她独自去廷尉署替陈子岩顶罪一事而自责于心,耿耿于怀,一时心中也是酸苦不已,只能反握住安思予的手摇了摇,虚弱地点头,轻声应道:“好。大哥,我答应你。”
安思予得了她的保证,温柔的眸中立刻散发出璨灿若星的光芒,华彩熠熠得令商娇见之目眩。
两个人,一坐一蹲,便这般对视着,仿佛店中的喧闹,都已与他们无关。他们便如两叶在狂风暴雨中的小舟,找到了彼此心灵的慰籍,哪怕天塌地陷,风雨飘摇,人生也再无所畏惧。
许久许久,安思予终微微一笑,伸出手来,轻抚了抚商娇的发。
“好!这个承诺,一生不悔!”
商娇也笑着点点头,“嗯,一生不悔。”
……
由于身体尚未好全,商娇只在店中坐了不到两个时辰,便有些体力不支,困倦欲睡,便连走路也有些摇摇晃晃,天旋地转起来。恰此时饭时已过,店中人流少了许多,商娇遂索性起身,准备回家休息去了。
安思予见状,只得放下手中事务,正想与商娇一同归家,却被商娇以店中需人照料看顾为由拒绝了,只得唤了还在忙前忙后招呼客人的黄辛送商娇出去。
黄辛也正想找机会与商娇亲近,询问常喜的事情,此时听安思予吩咐,忙连声应着,搀扶着商娇,二人一步一挪地朝店外而去。
行了几步,黄辛便再忍不住心中牵念,犹豫再三,红着脸悄声地问道:“东家,最近这几日……怎么没见常喜姑娘过来帮厨?”
黄辛自接了老娘来说亲,却恰逢商娇出事,他担忧此事有变,心里一直惴惴难安。后来商娇虽被廷尉署无罪开释,却被睿王带回了王府之中,便连常喜也给召入了王府,黄辛不料商娇竟与权倾天下的睿王有所牵连,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及至后来,商娇回到了安宅,却又一直病着。便连常喜也不来明月楼了。黄辛更不知这主仆二人打算,想去探望,又怕自己低贱之身,贸然前去探望女东家,反倒令商娇不喜,又怕惹常喜不快,遂只得生生忍下,与老娘在店中苦侯。
如今,好容易等到商娇来了,黄辛自然也想征询一下商娇的意思。
此事无论成与不成,他总得于老娘有个交代不是? 商娇闻言,脚下一顿,再看黄辛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也知他心中必是挂念常喜,遂温笑道:“这几日我派她去帮我办事去了。待过段时日,我身子好些了,再提你俩的事儿,可好?”
本对这门亲事不敢再抱奢望的黄辛一听此话,知道商娇并未反悔,心中顿时一喜,眸子一亮,顿时点头如捣蒜,连连憨笑:“欸!欸!东家只管静心养病,此事不急,不急!”
说到此处,他突然有些犹豫,张翕着唇,欲言又止,“只……老娘来时匆忙,家中鸡鸭托人照料着,倒也无事。可眼看着近日快要立秋了,天气渐凉,又是梅雨时节,地中粟米收成若淋了雨,怕是要发霉坏掉的……”
商娇闻言愣了一愣。黄辛的话中虽没有催促之意,但她倒也知道,庄稼人是要靠着一季的收成,管上一年的吃用的。
遂她有些歉意地朝黄辛一笑,道:“此事怪我,我没有料想到这件事会拖那么久……不若这样辛哥儿,你再容我休养两日,待我精神再好些,你便领着你娘来,咱们把这件事儿给定了,便让老人家先回家去。待过段时日,你们成亲时再回家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