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诺儿还满脸的期待地望着商娇,问道:“娘,你说诺儿还能碰到昨日那位叔叔么?昨日那叔叔说,若娘知道诺儿虽不会背书,但书中的道理诺儿已经学会了,娘就一定不会怪诺儿不认真学习。诺儿想要告诉那个叔叔,他说的果然是真的呢!”
商娇闻言,怔忡了一下。不知为何,当诺儿说起昨日的那个叔叔时,商娇心里,总会有一种莫名怪异的感觉。
就仿佛,诺儿口中的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的男子,是她很熟悉、很熟悉的人一般。
遂商娇摸摸诺儿的小脑瓜,笑道:“约摸……不会了罢?不过这没有关系,诺儿只要记住叔叔教你的道理,在课堂上认真听夫子讲课,大胆回答夫子的问题,把你懂得的道理讲给夫子听,请夫子帮你指摘、改正错误,就是对叔叔最好的感激与报答了,对吗?”
诺儿听商娇这么说,先是有些失望地扁了扁嘴,但随即又释然地点了点头,重重地朝商娇“嗯”了一声,这才跟着絮娘出了家门,上学去了。
待絮娘与诺儿走得远了,商娇这才紧阖房门,将絮娘做的早餐端到自己屋里给刘绎吃了,这才对刘绎道:“现在正好家中无人,我去明心酒楼找叶傲天来,让他接了你,亲自送你出关去。你便在家中收拾一下,等我们回来。”
叮嘱完刘绎,商娇也不多言,离了家,径自朝着明心酒楼的方向去了。
她想去通知叶傲天,越快送刘绎离开南秦州这个是非之地越好。这于她,于刘绎都是最好的结果。
明心酒楼,是朱英镇上最豪华,档次也最高的酒楼。其店有上下两层,一楼主营日常酒菜,二楼则以火锅为主。南秦州地处大魏之南,临近蜀地,多山多瘴,又是边境通关要道,往来商旅不少,商娇用辣椒制作的酒菜与火锅口味独特,均新鲜麻辣,滋味十足,在镇上称得是独一份儿,所以自开张以来,便生意很好。
此时天时尚早,明心酒楼还未开张营业。商娇敲开铺子的门,找到正在店中张罗的叶傲天,将昨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并嘱他尽快准备,趁着尔朱禹这几日将目光正瞄准朱英镇,料不到刘绎会在事发第二日之后杀他们一个回马枪,再次送刘绎出关,离开大魏境内。
叶傲天听商娇说完,双目圆瞪,嘴巴几乎张成了“O”型。
叶傲天也曾在数年前,在随着陈氏商行出使柔然时,与这位前宋太子有过几次照面。
然而他跟随在商娇身边时日已久,虽然也知商娇心里必然有些不可告人的隐私之事,却未料她涉世竟如此之深,不仅曾与大魏的睿王有过一段过往,与南秦州如今的副统领尔朱兄弟有交情,如今竟还牵扯到了这位宋国被废的太子……
这样复杂的关系,令叶傲天不禁感觉到忧心忡忡。
五年前,他就觉得陈子岩的死,高氏一族被屠一事,以及商娇后来出逃时所发生的事情……有着太多的疑点。
而五年过去了,面对眼前这个与自己相处了五年,自己效忠了五年的女子,叶傲天又一次有了这种疑惑的感觉。
他隐隐的感觉,她的背后有太多的秘密,太多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所以,叶傲天在听完商娇的请求后,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拒绝,却依然表示了他的担忧。
他道:“东家,你五年前离开天都,是因为你想避世,想要简简单单的生活。这些傲天都明白,傲天也都愿追随你,保护你。如今五年过去了,咱们的生活刚趋向平淡,诺儿也渐渐长大。东家就算是为了诺儿,平日行事时,也请三思而后行,莫要再引火烧身,重蹈覆辙,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叶傲天的话语调虽轻,份量却重,商娇焉能不知他心底的担忧?
遂商娇也郑重地点点头,向叶傲天道:“叶大哥,你的忧虑我是懂的。但我无法看着一个人因为我的淡漠,而死在我的面前。况且,纵然刘绎曾是大宋的太子,但他现在早已国破家亡,失去了一切……叶大哥,刘绎早已不是我大魏的敌人,我不能见死不救!”
“可……”叶傲天还想反驳。
“但我向你保证,”商娇打断叶傲天的话,“就算是为了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平安,为了诺儿,这也是我唯一一次救他,也是最后一次!”她急急地道。眼神中,有着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