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沉默。
身后的那具胸膛,僵硬如石。
“那你适合哪里?想要和谁一起生活?”头顶,元濬冰冷的声音传来,咬牙切齿,冷笑一声,“安思予?还有陈诺?你们一家三口?”
说罢,他倏地放手,翻身下榻,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商娇。
伸手入怀,拿出一个东西,掷到商娇的枕头上。
商娇躺在床上,只觉脸上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定睛看去,待看清是什么东西时,立刻惊得自床上坐起,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一枝金簪。
一枝制成如意图纹的金簪!
只如今,这枝金簪似乎遭受了什么重击,变得歪歪扭扭,不复往日模样。
这枝金簪,是陈子岩与她定情时,特意为她定制的。
全天下仅有一枝,独一无二。
金簪的身上,还篆着她与他共同写下的一句诗:愿得一心人,白首莫相离。
甚至,那金簪上的每一处花纹,每一处雕工……她都无比熟悉。
自重得这枝金簪后,她日日戴在发间,从未曾离身。
只除了昨日……
与安思予分别时,她将它托付给了他。
向他承诺,她会尽快赶回,与他和诺儿会合,共同北上柔然,开始他们的新生活。
商娇看着金簪,身体开始发抖,抑止不住的发抖。
她猛然间抬起头来,向元濬厉声问道:“这枝金簪,为何会在你手里?”
元濬冷眼面对着商娇激动的质问,唇角微微一勾,泛出一个阴沉的笑意。
“这枝金簪为何会在我这里?”他从胸腔里迸出一声冷笑,“娇娇,你这么聪明,难道当真猜不到?”
商娇听元濬这么说,心里一寒,全身如掉如了冰窖一般,通体透寒。
“你……你把思予,还有诺儿……你把他们怎么了?”她打着寒战,上下牙关紧咬,一字一句地话。
元濬闻言,沉沉一笑。
“娇娇,我昨日已跟你说过了,君无戏言。”短短一句话,掐灭了商娇所有的希望。
“你骗我!”商娇心痛欲裂,撕心撕肺地怒吼。
她的安思予,那么聪明睿智的人,无论以往一路走来有多艰难,他总能看透世道人心,在她身旁适时的加以提点,为她出谋划策,运帱帷幄;
还有她的诺儿,小小年纪,却机敏多智,通得变通,遇事从容。
她不信,不信以他们二人的才智,应付不了元濬派去的追兵。
她不信!
元濬凝视着商娇近乎疯狂的怒吼,以及眼中的那抹并不死心的探究,整个人也如笼罩在料峭的寒意中。
“娇娇,你知道,我不会骗你。今晨,我的禁卫才传来的消息,安思予与陈诺的马车在追兵围堵下疯狂逃蹿,企图突围,最终自北面的凌云山下摔落,四分五裂。安思予与陈诺也摔得粉身碎骨……你手里的这枝金簪,就是在安思予残缺不全的尸体里搜到的。”
“不,我不信……”商娇脑海里嗡嗡作响,目光游移不定,紧咬着唇,直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我不信,不信……”她喃喃着,努力说服着自己,“元濬,你在骗我,对,你在骗我……你以前就骗我。你杀了子岩,却骗我说是胡沁华所为,你骗了我整整十四年……”
元濬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慢慢走到床边,坐到商娇身边,握住她的手,像一个老师面对一个顽劣无知的孩童般,无奈地循循善诱。
“娇娇,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杀陈子岩,全是为了你啊!当年那件事,本就与你无关,你却非要在那危机关头自行站出来,一人包揽了所有的罪责……
娇娇,你还记不记得,就在你去廷尉署认罪的那日清晨,你才答应过我的求婚,你还记不记得?就算你当初是因为陈子岩,才勉为其难答应了我……但你又如何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爱的女子,去替自己的情敌顶包认罪,然后去送死?
所以,我当然要救你。既然你与陈子岩牵扯到生死两头,那我自然会选你生,让陈子岩去死!更何况,他本来就该死!”
说到此处,元濬冷笑一声,眉目间乍露凶光。
“至于安思予,他就更该死了。他明知我倾心于你,却不知收敛,当年他官居太子少傅兼大学士,明明可以前程似锦,花团锦簇,却偏偏自弃功名,自毁前程,宁愿辞官归隐,也要前来寻你,跟在你身边……